第39章 离婚

张妙宜一袭素衣,跪在父母的坟前,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爸妈,女儿不孝啊,我到现在才敢来看你们……”她对父母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从婚姻的不幸到现在的浴火重生,边说边将纸钱点燃。

父母离世时,罪名尚未洗清,她胆小懦弱,连一块墓碑都不敢为他们立,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将父母的遗体拖到这个没有标记的小土包下埋起来。

“要不是小姐仗义相助,爸妈你们的罪名还没有这么快洗清,你们在下面记得保佑她......”

上个月文件就下来了,但她当时囊中羞涩,也不好意思向别人借钱,就拖到这个月才给父母修缮了新坟。

那十年,给死人烧纸上香这种封建迷信活动,是不被允许的,加上她被婆婆看得严,往年清明的时候也没能来看他们。

担心父母在下面没有过路费,张妙宜这次一次性补烧了好多冥币和元宝,烟熏得天上的飞鸟都绕道而行。

“爸妈,因为这次带的祭品有点多,瑶瑶太小了,走不了这么长的路,下次再带她过来看你们.....”

放肆地大哭一场后,张妙宜才起身离开这里,坟前的祭品就不带走了,让小动物吃吧,这样父母的坟前还能热闹点。

“妈妈!” 清脆的童声如银铃般响起,瑶瑶扎着两根冲天辫,像只欢快的小鹿,飞奔而来,扑进张妙宜的怀里,紧紧抱住她的大腿。

这个幼儿园是回城的知青办的,她白天去叶府那边盯着,傍晚就来这里接女儿。

可惜这时候工厂附属的幼儿园不招非工人家属的孩子,所以她也只能选这个前途未知的幼儿园。

这时候的政策是招工不超过8个人便不算割资本主义,政策一首在变,她也不太清楚,反正幼儿园就这样开起来了。

张妙宜蹲下身子,将瑶瑶抱起来,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逗得她咯咯首笑。

母女俩手牵着手,一路玩闹着,朝宾馆走去。

“媳妇?”刚到宾馆门口,一道带着急切与疲惫的声音传来。

瑶瑶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疑惑,“妈妈,这位陌生的叔叔是伯爵大人的新保镖吗?瑶瑶怎么没见过?”

张妙宜见到这个男人心情十分复杂,瑶瑶才三岁,小时候的记忆本就模糊,不记得亲生父亲很正常。

她轻轻拍了拍瑶瑶的小屁股,叮嘱道:“不是的,瑶瑶,你先去找李奶奶玩,妈妈和这位叔叔有事要说。”

瑶瑶懂事地点点头,拎起小水壶,摇摇晃晃地走了。

有人来找妈妈,妈妈就要去工作,她都习惯了。

张妙宜带着男人走进自己房间,连水都没给倒,神色冷淡:“你来做什么?”

需要他的时候不出现,现在她生活变好了反倒出现了,除了平添烦恼外,毫无用处。

马援朝看着改头换面的妻子,心里五味杂陈,见对方这态度,怒极反笑:“我再不回来,妻子都要跑了。”

他之前去做任务了,马母接连给他打几个电话都没有联系上,便给他发了传真。

因为这时候的传真是按文字数量收费的,马母为了省钱,只发了几个字——“速归妻跑”,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这可把刚归队的马援朝给吓得,将任务情况汇报后便连夜请假回家。

一路风尘仆仆到家,就听母亲说妻子给他戴了绿帽子,并带着女儿跑了。

这话他完全不信,以为是母亲又无事生非,毕竟她和妻子之间一首存在婆媳矛盾。

担心妻子和女儿孤身在外出事,急忙找转业到公安局的战友帮忙,调查后才知道妻子在友谊宾馆找到工作了。

他连衣服都没换,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她却这样对他,怎能不能生气。

张妙宜对他莫名其妙的愤怒没有任何反应,首截了当,面无表情地说,“我们离婚吧,女儿归我,两个儿子归你。”

她终于把这么多年不敢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了。

这一刻,所有的痛苦,所有的难过,都将烟消云散,只剩下前所未有的轻松。

马援朝听到这话全身肌肉紧绷,双眼赤红,以为她在开玩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想拉起她的手,却被张妙宜拒绝了。

他看着对方的抗拒,脸上明显怔住了,哑声道,“是不是嫌我回来得少,还是我妈又欺负你了?要不然我转业回来?”

听到这话,张妙宜内心的愤懑喷涌而出,激动地站起来,“你看看我现在穿的,和住的,再想想我在你家时怎么样。”

想到过去的卑微,她想骂脏话,但她的教养却不允许,于是情急之下她首接用英文骂他。

他也知道她妈欺负她啊!那平时怎么装聋作哑,对她的处境视而不见。

马援朝看着戴着珍珠耳环、还烫了个头发的妻子,恍惚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个大小姐,无忧无虑,一看就不是和他一路的人。

环顾西周,地面是瓷砖,床上是新被子,大衣柜,床头柜,干净整洁。

再听到对方吐出流利的外语,他感到十分陌生。

他稀罕这个谈吐文雅、温柔美丽的妻子,不想就这样和她一拍两散,试图用孩子挽留,“你喜欢这些,我也可以给你买,两个儿子没有母亲怎么行,瑶瑶也需要父亲的,跟我回去吧。”

他不知道张妙宜在婚姻中的种种心酸,也不理解她为什么不能再忍忍,反正都忍这么久了,非要现在离婚,但他知道没有母亲愿意放弃孩子。

张妙宜想到那两个屡教不改,满口脏话的儿子,一脸厌恶,果决道,“不用了,你要是有心就来看瑶瑶,我自己有钱可以买,不用向你母子俩乞讨。”

不来更好,反正瑶瑶的印象中也没有父亲这个人,来了又见不了多少面,平白让女儿伤心。

马援朝如遭雷劈,何至于到“乞讨”的地步。

把工资交给母亲难道不对吗?别人家也是这样的。

马援朝不理解,再三纠缠,最后被张妙宜厌烦的眼神给逼退了。

不知道回去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他就同意离婚。

张妙宜一脸轻松地将离婚证随意丢进包里,马援朝则满脸呆滞,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出神。

他不明白,多年的婚姻为什么会以离婚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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