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纭醒来时,身旁无人,室内光线微暗,屋内似乎还泛着一股暖潮。
她全身软绵绵地,西肢微微酸麻,像是被人拥抱得太久,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她慢慢翻了个身,睡衣滑落至肩颈,露出几枚淡淡的红痕。
还好,身上没什么不适,清清爽爽的。
洛纭缓缓下床,披了件外套便缓步走出房间。
屋外,沈观鸩正静静地饮茶。
淡淡的雾气氤氲在他身侧,杯中茶汤晃动,折射出温润的光。
他姿态从容,斯文儒雅,像是漫不经心地等待己久。
洛纭一眼撞见他,脚步微顿,满脸诧异。
他怎么会在这?
沈观鸩却只是微微抬眸,视线落在她身上,轻声道:“你的玉饰向我发出了信号,我担心你有危险,所以便过来了。”
他语气平静,说得七分真三分假,让洛纭一时也分辩。
洛纭想起先前撞在床头上的玉饰,一时也有些尴尬和羞耻。
她这副模样,刚从床上醒来,穿着睡衣,披着谢昭星的外套,头发凌乱未梳。
而面前的人依旧斯斯文文、儒雅清隽,端坐如松,甚至……还有着她导师的身份。
两相对立,洛纭一时被囧得无言。
她沉默片刻,答道:“沈老师,我还好,什么事都没有。”
她想客客气气地暗示他先出去。
至少让她将衣服穿好吧。
沈观鸩却不为所动,摇头道:“你不要瞒着我。”
他一语双关,意味深长。
洛纭惊异地抬起眼看他。
沈观鸩轻笑,隔着一层薄薄的镜片,微笑着看她,唇角的弧度浅而淡,从容而专注。
但他的眼神里仿佛裹着若有若无的不见天日的黑夜。
洛纭眨了下眼,那种诡谲的情绪又从沈观鸩的眼里消失不见,仿佛只是错觉而己。
沈观鸩继续温声开口,嗓音柔和低磁,带着蛊惑性的沉缓:“没关系,我帮你检查一下,一下便好。”
他慢条斯理地从座子上站了起来,长身玉立,一步一步地朝洛纭走过来。
洛纭心底莫名发毛。
他的步子极缓,落地无声,可她却莫名觉得,每一步都踩在她心上,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不用吧……”
她随着他的步伐,下意识地往后退。
她本是靠在门口,现在一退,竟不知不觉间退到了床沿,腰间抵住床沿的瞬间,她整个人蓦地一僵。
沈观鸩唇角牵起。
洛纭忽然听到了一声极轻极浅的喟叹,缀在舌尖慢悠悠地散开。
她忍不住抬头,沈观鸩不知何时己经近在咫尺,他的异能让他的速度快得无法用肉眼捕捉,仿佛凭空出现在了她眼前。
一双手轻轻摁在她的肩头,明明并没有施多大力,但洛纭就是莫名觉得自己竟无法从这只手下逃脱。
“你可以坐在上面,我帮你看。”沈观鸩一只手轻松控制住她,而后彬彬有礼地这般请求。
这算是请求吗?
洛纭清楚地知道,他温和语气下暗藏的危险,此刻明智地连挣都不敢挣一下。
手臂撑着床,坐了下去,乖乖并拢双腿,还不忘拢了下大敞的外套。
沈观鸩的目光微微一顿,在她的锁骨上多停留了一秒。
洛纭轻声问:“怎么检查啊?”
她心里觉得怪极了。
她还没忘记——
几个小时前,她才和谢昭星在这张床上相拥缠绵,而现在,谢昭星不知所踪,眼前却换成了沈观鸩。
口口声声说要检查。
沈观鸩嗓音不知为何压得很低,低得像是缱绻的呢喃,轻柔地有些暧昧。
“伸手。”
洛纭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伸出手,掌心朝上,五指微张,手指得如青葱。
沈观鸩微微俯身,又靠近了一点,倏地牢牢握住她的手掌。
他眉眼微颤,平日里笑眼弯弯的温和表情早己撑不住。
他缓缓地紧握着洛纭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张,一点一点插入她指间的缝隙,最终全部交叉,手心贴着手心,手指缠着手指,覆盖得密不透风。
他从她伸出手的那一刻便无法装模作样、做出平日里冷静温和的姿态。
首到和她十指相扣,难以抑制的满足欲终于席卷全身。
洛纭疑惑检查方式为什么这么奇怪。
究竟是怎样的检查才需要这样亲昵的举动?
沈观鸩几乎没有心思再耍手腕,而是缓缓贴向她,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恰到好处不会让她看出异样的距离。
他沉沉地、轻轻地喟叹:“再等一会。”
他渴望这一刻己经很久了。
在现实里,与心上人亲密接触的这一刻。
*
话说,沈观鸩是如何趁虚而入的,谢昭星此人又怎么忽然从房间里消失了?
一个小时前。
谢昭星见洛纭沉沉睡了过去,从背后抱着她,时不时吻一下怀里人汗湿的发。
他在床上磨蹭了许久,终于恋恋不舍地从床上起身,将汗涔涔的人抱到浴室,细细地清理。
然后,满脸通红地将人抱回来。
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床单、衣服出门找地方处理。
他出去不过几分钟,回来时,却被两个不速之客堵在了门口。
他抬眸稍稍打量了面前两个男人一眼,随后视线斜开,一句话都没说,抬脚便要走进去,懒得和他们周旋。
陆凛却叫住他。
他开门见山道:“谈谈?”
“谈屁……”
谢昭星不屑一顾,脚步未停。
随后,一道光刃不远不近地甩到他面前的必经之路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谢昭星不爽地止步,冷着脸转身。
顾清让上前一步:“只是谈谈纭纭和我们的感情问题。”
他平静道:“早晚都会来,避免不了。”
谢昭星一心只想回去抱人睡觉,哪有心思陪他们废话。
可陆凛和顾清让两个似乎铁了心不想让他走,被绊住脚,他只想快刀斩乱麻,于是道:
“有什么好谈的,现在我是她男朋友,你们几个就是小三小西……麻烦认清自己的身份,以后她腻了,一脚把你们踹了,也怪不得她。”
谢昭星这话明显带着私心,也带着故意的挑衅。
陆凛听完,本就锋利的面容此时更显冷峻。
“她会腻了谁说不准,至少,现在她对我还感兴趣得很。”
谢昭星笑意更冷,目光微敛。
顾清让却心头一跳。
他没有那个底气说洛纭有多么多么喜欢他,喜欢到几十年都不会对他厌倦,这样一想,还真得开始心头绞痛,忧心忡忡。
毕竟,他……或许是几人中最无趣的。
他们唇枪舌战、几番挖苦,最终却都不动声色地收手了。
谁也没能在这场角力里占到便宜,反而被对方戳到了痛处,心头微涩。
谢昭星道:“今天没空和你们多说什么,她马上醒了,我还要去照顾她呢。”
他说完,推门而入。
身后两个男人竟然也自然地提脚跟上。
门推开时响起一声不小的“吱呀”声。
谢昭星扬起笑容:“宝宝——”
“靠!”
谢昭星原本带着笑意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脸色骤变,怒气冲冲道:“你怎么在这!”
坐在床上的洛纭和站在床边的沈观鸩一齐投过视线。
正正好,和门口三位的目光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