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 > 估值迷局 > 第8章 逆流而上

第8章 逆流而上

暴雨敲打车窗的声音像密集的鼓点,林夕攥着那张模糊的血检报告,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挡风玻璃上的雨刷规律摆动,将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轿车的轮廓切割成破碎的光斑 —— 她己经绕着中环开了三圈,后车始终不紧不慢地缀在三个车位之后。

手机在置物架上震动,周砚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左转进辅道,停在第三个垃圾桶旁。” 他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我在对面报刊亭。”

林夕深吸一口气,方向盘猛地往右打。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叫,后车显然没料到这招,车头重重撞上护栏。她顾不上多看,拉开车门冲进雨幕。周砚撑着黑伞冲过来,西装肩头己经洇出深色水痕。

“你疯了?” 他扯着她的手腕往巷子里拽,“顾沉舟的人至少跟了三公里!”

“他们车里有辐射污染的证据。” 林夕抖开皱巴巴的血检报告,雨水顺着纸张边缘滴落,“血样编号和你说的半导体厂工人名单能对上。”

周砚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天前他在急诊室接诊过一个咳血的年轻人,肺部 CT 显示出诡异的斑片状阴影。当他准备调取工作档案时,院长突然亲自下令封存病历,监控录像里甚至出现了顾沉舟的贴身保镖。

“跟我来。” 周砚将伞整个罩在她头顶,自己半边身子瞬间湿透。两人拐进老城区错综复杂的巷道,积水倒映着斑驳的霓虹灯牌。转过第七个弯时,林夕突然拽住他的袖口 —— 墙角蜷缩着个拾荒老人,怀里抱着个印子 “仁心医院” 字样的塑料袋。

“大爷,” 林夕蹲下身,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老人结满老茧的手上,“您这袋子哪捡的?”

老人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伸出三根手指:“三块钱。”

周砚立刻掏出钱包。塑料袋里除了几个输液瓶,还有半张揉皱的缴费单,患者姓名栏写着 “王建国”,正是他记忆里那个神秘失踪的工人。缴费时间是凌晨三点,主治医生签名处赫然是院长的笔迹。

“他们在销毁证据。” 周砚的声音冷得像冰,“这些天急诊室失踪的病例,都被送去了城西垃圾处理厂。”

林夕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城西垃圾处理厂是顾沉舟名下的产业,上个月她刚参与过那份虚高的资产评估报告。雨水混着睫毛膏流进嘴角,咸涩得让她几乎作呕。

“我要找到王建国的家人。” 她抬头时,眼里闪着让周砚心惊的光,“公益医疗名录里有他女儿的联系方式,只要能说服她出庭作证……”

“太危险了。” 周砚抓住她的胳膊,伞骨被风吹得剧烈摇晃,“顾沉舟能让一个活人消失,就能让第二个第三个……”

“所以更要赶在他前面。” 林夕甩开他的手,雨水顺着下颌线滑落,在锁骨处聚成晶莹的水珠,“周砚,你比谁都清楚那些工人正在经历什么。他们的孩子还在流鼻血,妻子在收拾带血的床单,而我们有机会让真相大白。”

她转身冲进雨幕的背影,让周砚想起七年前那个在医院走廊狂奔的女孩。那时她父亲的手术失败,她攥着死亡通知单在消防通道吐得昏天黑地,却在半小时后擦干眼泪,重新回到实习岗位。

“等等!” 周砚追上去,将伞整个罩在她头顶,“我和你一起去。”

王建国的家在城郊的廉租房小区,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推开门,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墙上贴着泛黄的奖状,“三好学生” 的字样被水渍晕染得模糊不清。客厅中央支着张折叠床,床上躺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正在用棉签擦拭鼻腔里渗出的血。

“你们是谁?” 女孩警惕地撑起身子,输液架上的吊瓶跟着晃动。她叫王小曼,十六岁,书包上还挂着 “市重点中学” 的校牌。

林夕在床边蹲下,声音轻得像哄孩子:“小曼,我认识你爸爸。他是不是总说胸口疼,晚上咳嗽得睡不着觉?”

女孩的睫毛剧烈颤抖,输液管里的气泡咕嘟作响。三天前的深夜,几个穿黑衣服的人闯进家里,说要带王建国去大医院治疗。临走前父亲偷偷塞给她张纸条,上面写着 “别信任何人”。

“他们给爸爸打了一针,” 小曼突然抓住林夕的手腕,指甲在皮肤上掐出红痕,“他就再也没醒过来!”

周砚翻开医药箱,里面的安定药瓶己经见底。病历本上最新的诊断记录被撕得干干净净,只留下边缘参差不齐的毛边。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破旧的窗帘,在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我们要把真相告诉所有人。” 林夕从包里掏出录音笔,“但需要你的帮助。”

小曼咬着嘴唇,忽然掀开被子。她的小腿上布满诡异的紫色斑点,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针孔连成的网。“这些是爸爸出事后长的,” 她声音发颤,“医生说是什么放射性皮炎。”

周砚的呼吸停滞了。他想起医学院的教科书,铯 - 137 辐射暴露的典型症状,和眼前的斑痕分毫不差。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科室同事发来的消息:“院长刚刚清空了医疗废物处理记录。”

“跟我们走。” 他当机立断,“医院有台未备案的基因检测仪,能检测出体内的放射性核素残留。”

小曼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床单上,绽开一朵朵妖冶的红梅。林夕手忙脚乱地帮她拍背,余光瞥见窗外闪过黑影。有人在楼道里故意踢翻了垃圾桶,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他们来了。” 周砚将窗帘拉开条细缝,楼下停着两辆黑色商务车,车顶的水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抓起医药箱,把小曼的病历本塞进林夕包里,“从消防通道走,我断后。”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每走两步就会有老鼠从脚边窜过。小曼的脚步越来越虚,林夕几乎是架着她往前跑。转过拐角时,三个黑衣人突然从阴影里现身,棒球棍在金属扶手上敲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小姑娘,把东西交出来。” 为首的男人扯了扯口罩,露出脸上狰狞的刀疤,“我们顾总说了,不想吃苦头就 ——”

他的话被玻璃碎裂声打断。周砚从楼上砸下灭火器,趁着黑衣人躲避的间隙,拉着两人冲进安全出口。后颈突然传来刺痛,他伸手一摸,是枚沾着麻醉剂的飞镖。

“别管我!” 他猛地推开林夕,“带着证据去医院!”

小曼的尖叫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林夕被推得踉跄几步,回头看见周砚被黑衣人按在墙上,白大褂的下摆沾满灰尘。她咬着牙继续往前跑,怀里的录音笔硌得胸口生疼,那里面录着小曼颤抖的控诉,录着王建国最后的通话录音,录着足以让顾沉舟身败名裂的证据。

医院地下三层的实验室亮着幽蓝的灯光。林夕踹开生锈的铁门,老式离心机发出嗡嗡的轰鸣。小曼瘫坐在椅子上,额头上的冷汗把碎发粘在脸上。

“启动检测仪。” 林夕扯下防护手套,“把小曼的血样……”

“来不及了。” 周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领口撕开道口子,脖颈处有明显的掐痕,手里却紧紧攥着个银色的 U 盘,“我从院长办公室偷来的,里面有所有工人的体检记录。”

检测仪的屏幕开始闪烁,小曼的血样在试管里轻轻摇晃。当 “铯 - 137 含量超标 27 倍” 的字样跳出来时,整栋楼突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启动的间隙,林夕听见通风管道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带着 U 盘走。” 周砚将仪器里的检测报告塞进她怀里,“我拖住他们。”

林夕还没来得及反驳,实验室的门就被撞开。顾沉舟倚在门框上,黑色西装一尘不染,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他慢条斯理地鼓掌,皮鞋踩过满地碎玻璃的声音格外清晰。

“精彩,真是精彩。”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黑衣人立刻控制住周砚,“不过,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小曼同学的妈妈,好像还在我们手里?”

小曼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输液管从手背扯落,鲜血滴在检测报告上。林夕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攥住 —— 顾沉舟总能精准地捏住她的软肋,就像七年前毁掉父亲的那场手术,就像现在,用无辜的生命作为筹码。

“你想怎么样?” 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扎进掌心。

顾沉舟俯身捡起地上的检测报告,血珠顺着纸张边缘滑落到他的袖口。“很简单,” 他微笑着凑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做个聪明的小姑娘,把所有证据交给我。”

实验室的通风口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的瞬间,林夕猛地抓起桌上的试管架,狠狠砸向最近的黑衣人。玻璃碎裂的脆响中,她拽着小曼冲进黑暗的走廊。身后传来枪声,子弹擦着门框飞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

“往地下车库跑!” 周砚的声音从混战中传来,“我的车停在 B2-17!”

林夕的高跟鞋不知何时跑掉了一只,赤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小曼突然脚下一软,她几乎是将人扛在肩上继续狂奔。车库的指示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B2-17 车位上,周砚的银色 SUV 闪着危险的红光。

后座传来小曼压抑的哭声,林夕从后视镜里看见她正在给母亲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紧接着是忙音。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方向盘,仪表盘的蓝光映得她脸色惨白如纸。

“去报社。” 她突然转向,轮胎在地面划出黑色的弧线,“我们要在天亮前,让所有人知道真相。”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林夕想起父亲常说的话:黑暗越盛,光就越亮。她摸出藏在内衣夹层的 U 盘,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后视镜里,顾沉舟的车队正在疯狂追赶,但这一次,她不会再退缩。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