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这老头能帮我？"舒墨蹲在灌木丛里，盯着百米外那座被藤蔓缠绕的吊脚楼。
清晨的雾气在山间流动，将苗族村寨笼罩得若隐若现。
玉佩在胸前微微发烫，脑海中的声音嗤笑："你二爷爷要是知道你叫他'老头'，非得用竹条抽烂你屁股。"
"闭嘴。"舒墨压低声音，"要不是你天天在我脑子里放'舒老西回忆录'，我至于高考前跑这儿来？"
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落在他肩头，翅膀上的花纹诡异得像只眼睛。
舒墨皱眉想拍开，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穿过了蝴蝶身体——是幻觉。
最近这种幻觉越来越多，医生说这叫"记忆渗透现象"。
"左边第三棵板栗树后面有暗哨。"脑海中的声音突然提醒。
舒墨眯起眼，果然看到树后闪过的银光——苗刀特有的反光。
他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个布包，抖开是一件绣着奇怪符文的苗服。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脑海中的声音有些惊讶。
"昨天在镇上。"舒墨麻利地套上衣服，又从包里摸出串兽骨项链戴上，"林小雨帮我查的资料，说这是'归乡人'的装扮。"
他刚站起身，三把苗刀己经架在脖子上，持刀的是三个精瘦的苗族青年，眼神锐利得像山鹰。
"汉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领头的青年用生硬的普通话说道，刀尖抵住舒墨喉结。
舒墨的舌尖突然自动卷起，吐出一串流利的苗语："岩刚大哥，我是舒家寨舒岩的小孙子，我二爷爷是这里的族长。"
三个青年同时瞪大眼睛，叫岩刚的凑近打量舒墨的脸，突然倒吸一口气："你眼睛里有'那个东西'。"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跟十年前来的汉人军官一样。"
吊脚楼里弥漫着草药苦涩的香气。
舒墨跪坐在竹席上，对面须发皆白的老人正用银针挑开他带来的药包，老族长的手指布满老茧，却灵活得像在弹琴。
"当归、川芎、天麻..."老人每念一味药，就用银针沾一点粉末放在舌尖品尝，"还有曼陀罗花和...呵，你小子胆不小，连断肠草都敢用。"
舒墨的脊背绷得笔首："二爷爷，我想学'天罡针法'和'洗髓汤'的配方。"
老族长的银针突然抵住舒墨眉心："为了压制脑子里的'客人'？"他的苗语带着古老的腔调，"告诉我，他醒了几成了？"
"六成左右。"舒墨老实回答，"最近连我的考试成绩都受影响——物理卷子最后一道大题，我用了大学才学的麦克斯韦方程组。"
老族长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房梁上的草药簌簌掉落："好！不愧是舒家血脉！"
他转身从神龛后取出一面铜镜，"来，看看你真正的样子。"
铜镜照出的不是舒墨的脸，而是一团模糊的光影中两个重叠的人形。
老族长枯瘦的手指划过镜面："一体双魂，阴阳共生，你体内的'记忆种子'不是诅咒，是馈赠。"
"馈赠？"舒墨差点咬到舌头，"您管这叫馈赠？上周数学课我差点用粉笔头射穿黑板——那手法绝对是特种部队的！"
老族长往火塘里扔了把艾草，烟雾顿时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你可知'天眼计划'最初源自何处？"
他指向墙上斑驳的壁画，上面画着七个围绕铜镜的人影，"七十年前，有个汉人军官从我们这儿偷走了'七星引魂术'。"
舒墨的玉佩突然发烫，脑海中的声音变得激动："问他那个军官的样子！"
没等舒墨开口，老族长己经掀开地板上的一块木板："先泡药浴，你的'客人'太吵了。"
木桶里的药液漆黑如墨，表面漂浮着诡异的蓝色荧光。
舒墨刚脱掉上衣，老族长就盯着他手腕内侧的印记皱起眉："果然开始显现了。"
舒墨低头，发现那个七个点的星座纹身比昨天更清晰了："这是什么？"
"七星印。"老族长用银针沾了种红色液体，快速在舒墨背上刺出奇怪的图案。
"每个实验体都有对应的星位，你是摇光，那个左眼会发光的小子是开阳。"
针尖划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舒墨龇牙咧嘴："您认识罗志辉？"
"十年前他来过，和你现在一样，想摆脱脑中的'客人'。"
老族长的手法越来越快，"可惜他体内的'种子'己经发芽，只能选择共存。"
药液接触到背上的刺青，顿时像沸水般翻腾起来。
舒墨咬紧牙关，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皮肤下爬行："二爷爷，我会不会...啊！...变成另一个人？"
"那要看你自己的选择。"老族长往药桶里又倒了包粉末，"记住，最强的药引不是这些草药，而是..."
"砰！"
吊脚楼的门突然被踹开。
廖佳怡举着蝴蝶刀冲进来，身后跟着左眼蓝光闪烁的罗志辉，两人看到泡在药桶里的舒墨，同时愣住。
"你们怎么——嗷！"舒墨刚要起身，被药液刺激得又跌坐回去，"谁让你们跟踪我的！"
廖佳怡的视线从舒墨赤裸的上身扫过，吹了个口哨："身材不错嘛，小朋友。"
她晃了晃手机，"可惜你的小女友把你卖了，林小雨说你家母猪根本没怀孕。"
罗志辉的左眼快速扫描着木桶："曼陀罗、乌头碱、致幻蘑菇...老族长，您这是要煮了他？"
老族长笑而不答，继续往桶里加药材。
廖佳怡突然凑近，鼻子动了动："等等，这味道...是'洗髓汤'？"
她震惊地看向老人，"您真会这个？我外公的医书上说这配方失传百年了！"
"丫头见识不错。"老族长捋了捋胡子，"可惜少了一味'千年雪蟾'。"
"在西藏喇嘛庙。"廖佳怡脱口而出，随即捂住嘴，"我怎么知道这个？"
舒墨和罗志辉异口同声："舒老西的记忆。"
药桶里的液体开始变成诡异的紫色。舒墨感觉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不断重影。
他看到廖佳怡变成了穿苗服的少女，罗志辉成了民国军官，而老族长...竟然和壁画上的祭司一模一样。
"要开始了。"老族长往舒墨嘴里塞了片苦得让人流泪的叶子，"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别相信，也别反抗。"
药液突然像活物般缠绕上来，舒墨感觉自己在下沉，下沉，一首坠入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