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不想和她走到彻底决裂那一步。
他心软放她走了。
宋今棠从小室出来，余光扫到趴在隔壁房间门口盯着她看的温辞颜与温辞朝。
没多做停留，她快步离开。
宋今月换好衣裳回来，等好久都没看到宋今棠。
正着急的左顾右盼，宋今棠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她提起裙摆走上前：“棠姐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宋今棠长睫微敛，浅笑了下：“为那孩子上药耽误了点时间，让你久等了。”
宋今月关切道：“棠姐姐，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去和娘说一声，我们先回去？”
刚刚经历的事将所有好心情都搅没了，宋今棠全然没了赏菊心思，抿着唇点点头。
两人回到举办宴会的园子，沈氏与一名雍容矜贵的夫人聊的正欢。
“娘，棠姐姐身子不舒服，我想送她回去。”宋今月贴近沈氏说话。
看到宋今棠脸色苍白，沈氏表情一变，忙让宋今月扶着点：“快去让苏若看看，有什么事随时叫下人来知会我。”
“知道了娘。”宋今月话落，搀扶宋今棠离去。
“那姑娘就是阿棠？”与沈氏闲聊的贵夫人摇着团扇望着宋今月两人离去方向开口询问。
沈氏笑着应声：“是，自小身子弱，吹不得长久的风，宴会上人多眼杂的，让她们早些回去也好。”
沈国公夫人感慨：“一转眼白薇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她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沈氏惊诧：“夫人认识我大嫂？”
“何止认识，我与她算是老熟人了。”沈国公夫人走到自己席位上坐下，拂了拂华丽的袖，娓娓道来：“当年我年少不懂事，不服从家里给我定的亲事，偷偷逃婚，遇上了地痞流氓，是白薇救了我。”
“我与她自此相识，骗她说与家人走散了，无处可去，她阔气的收留了我。”
说着，她眉眼间流露出怀念神色：“后来，我跟着她西处漂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把彼此当做唯一的亲人。”
“一年里，她带我见识了大昭山河的壮阔，亦教会了我许多行走江湖的本领，告诉我就算将来有一天她不在了，我靠自己也能活下去。”
“可惜没多久，我父亲派人找到了我，强制要把我带回京城，那时她才知我是逃婚出去的。”
“临行前，她和我说，要是我不想回京城成亲，可以带我走。我不想连累她，拒绝了。”
“那一别就是三年，再见时，她己成了宋衡的夫人。更让我没料到的是，宋衡为了她，不惜放弃宋家家主身份，自贬去陵州当了州府。”
沈氏惊叹于自己体弱多病的大嫂和沈国公夫人竟还有这段过往。
她比江白薇早一年嫁入宋家。
初见江白薇时，她就己经是走两步路都会咳嗽的病弱女子了。
所以，她根本没法将印象中的江白薇，与沈国公夫人说的江白薇联系起来。
不过，从旁人口中听到的关于江白薇的事不难猜到。
她年少时是个侠气十足、恣意潇洒的女子。
可惜红颜薄命，不到三十岁就去世了。
“宋夫人，阿棠母亲与我曾有口头约定，要是生下一儿一女就结为亲家。”
“两年前我让人递帖子给阿棠提过这事，有意聘她为我定国公府儿媳，她推拒了。”
“如今我家漾安己过了弱冠之年，尚未娶妻，阿棠也没有嫁人，我瞧着他们倒般配的紧，何不成了这桩好姻缘？”
沈氏面露讶色：“竟有此事？”
“白薇他们夫妻俩没告诉过你们？”沈国公夫人同样惊讶。
“大哥大嫂他们成亲三个月后就去了陵州，平日里我们不怎么走动，没听说过。”沈氏如实道。
眸光微敛，沈国公夫人握紧团扇：“那你觉得这门婚事如何？”
沈国公府是勋贵世家。
沈漾安一表人才还是正五品有实权的昭武校尉将军。
这样的人家，满京城都找不出几家，自然是无可挑剔的。
但沈氏并未应下：“婚姻大事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毕竟只是阿棠的叔母，这事还得看她自个意思。”
“也是。”沈国公夫人若有所思点点头：“要不然这样，你回头问问阿棠意见，要是她没意见，两家就找个时间安排两个孩子见一见。”
“这样再好不过了。”这次，沈氏笑着应下。
一回府，沈氏去看望宋今棠就将这事和她提了。
“阿棠，这事你慢慢考虑，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告诉叔母，叔母再转告沈国公夫人。”
宋今棠望着窗边的垂丝海棠出神，闻言抬眸对上她视线：“叔母，我不想嫁人。”
沈氏目光一顿，替她压了压被角：“你考虑清楚了？”
“沈家这样的门楣，是多少人家想攀都攀不上的，要是错过，你这辈子就再找不到第二家了。”
宋今棠十分肯定的点头：“我确定。”
随即解释缘由：“一来我与沈家公子并无感情基础，二来宋家与沈家门户不相当，我一介孤女，以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表面看着是风光了，可私底下苦楚只有自己知道，所以，这门亲事根本不用考虑，叔母替我回绝了吧。”
沈氏沉吟片刻，觉得她说的有理：“好，我这就让人给沈国公夫人递帖子，明日上门回了这事。”
将她垂在肩上有些凌乱的发丝理了理，沈氏起身：“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宋今棠想起一事，喊住她：“叔母，我有事想和你说。”
沈氏又坐到床沿，语气温和：“什么事？”
唇瓣嗫嚅了几下，宋今棠看着她明亮眼睛道来：“我想去普济寺住一段时间，给我爹娘祈福。”
沈氏眉微拧：“这么突然？你这回京还没半月，身子又弱，该好好将养着才是。”
她摇摇头：“府里每日人来人往的，太过吵闹了些，寺院清净，更有助于休养身体。”
她伸手拉住沈氏的手，情真意切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到时我带上苏若和蝉衣，再带上两名护卫就是了。”
“行吧。”拗不过她，沈氏只好答应：“去了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的。”宋今棠面上露出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