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和蝉衣忙起身行礼。
温鹤卿耳根微红,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手握成拳,抵在唇间清咳一声:“你们出去吧。”
两人看了眼宋今棠,齐齐退下。
他进来后携了一身的风霜,解下身上狐裘大氅置在架子上。
待身上暖和些许才在宋今棠身旁坐下,揽过她肩膀:“你生辰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她顺势依偎进他怀中,脑袋枕在他腿上:“你怎知我生辰?”
“猜的。”
他听齐安说沈国公夫人看上了宋今棠。
有意与宋家结亲。
特意让人查了沈国公夫人与沈氏在秋菊宴上的对话。
自然也就知道了她生辰。
沉吟片刻,宋今棠坐起身,双臂搂住他脖颈:“我想去普济寺为我爹娘上香祈福。”
温鹤卿轻抚她发,声音轻缓道:“还有呢?”
这并不算礼物。
她想了想:“我什么都不缺,要不你再给我买几匹布来。”
“好。”他拦腰抱起她走到小榻旁坐下,调整坐姿让她躺的更舒服些。
突然想起一事:“说到普济寺,两年前我伤势严重,在寺中落脚,恍惚间以为看见你了,沿着长廊追了你好久,后面才发现是认错人了。”
宋今棠身形微颤,莫名笑出了声。
他手托住她腰把她往怀中带了带,满脸雾水问:“你笑什么?”
她支起身子,葱白指尖蜷起勾了下他高挺鼻梁,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你没认错人,就是我。”
他先是愣了会,随即反应过来,将人压在身下:“好啊,你个小没良心的,让我白白伤心难过那么久,你该怎么补偿我?”
他说着,蜻蜓点水似的吻星星点点落在她脸上、唇上、脖子上……
宋今棠痒的受不了,推搡着他,嗔道:“蕴玉,你莫要闹了,方才苏若说的话你都听见了,肾气亏损,听着就羞死人了。”
温鹤卿手掐着她纤软的腰,轻咬她耳朵:“阿棠,夫妻敦伦乃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羞的。”
宋今棠发现他变坏了。
从前多清雪若尘的一个人,她一撩就脸红。
现在好了,她反倒成了那个被反撩的人。
她羞恼:“谁与你是夫妻了,你莫要胡说。”
温鹤卿漆黑如墨的眸子暗了暗,搂她的双臂兀自收紧力道,打趣道:“阿棠吃干抹净,穿上衣裳就不认人了?”
“认你个大头鬼!”她羞愤的推开他脑袋,身子滚进小榻里侧,嘴里呶呶不休的骂着他。
她性子沉静,可不代表她总是个和颜悦色的人。
惹恼了她,她那张嘴能给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温鹤卿不再逗她,理了理微凌乱的衣裳,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这院子你觉得如何,要不要换间大一点的宅子?”
宋今棠侧过身子,脑袋枕在手上:“这儿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换?”
对上她澄澈透亮的眼眸,温鹤卿抿抿唇,面上露出淡笑:“怕小了你住不惯。”
她身体躺平,望着屋顶:“哪里小了,该有的都有,我喜欢这儿。”
“好,你既喜欢,以后我们就一首住在这儿了。”
宋今棠觉得他说话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你好好休息,我还有公务要处理,晚点再来陪你。”
“好。”正好她有点困了。
温鹤卿出了房间,就见苏若站在檐下。
他提步去往书房,她紧随其后。
“苏姑姑有话对我说?”
苏若神情肃然跪下:“奴婢担不起公子这声姑姑。”
“你这是做什么?”温鹤卿凝声问。
“当初提出让姑娘用公子的血入药一事都是我的主意,与姑娘无关,请公子莫要怪在我家姑娘头上。”
“我看的出来,姑娘对公子己经动了真心,我不想你们之间因误会产生隔阂,所以必须要将事情解释清楚。”
温鹤卿屈身扶她:“阿棠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我不怪你。”
苏若怔了怔,一脸不可置信:“姑娘她都说了……”
温鹤卿点点头:“这事以后就不提了,你和蝉衣只管好好照顾你家姑娘,其他的我会想办法。”
苏若又是一愣,随即了然的苦笑:“千年雪灵芝世间罕有,唯一一株为世人所知的就是太后十多年前得到的那株,要想再寻一株,何其艰难。”
温鹤卿敛眸:“我的血既可以压制阿棠的毒,为她续命一次,便可以续第二次,第三次,总能坚持到找到千年雪灵芝的那一天。”
苏若怅然的摇摇头:“姑娘肯定没和你说过,你的血只能用一次。”
温鹤卿墨瞳一震,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话面意思,姑娘的毒阴寒至极,你的血是至阳至纯的,两者会相冲。”
“要是再服用以你血入的药,姑娘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说不定会暴毙身亡。”
温鹤卿如遭雷击,周身血液都僵住了:“怎么会……”
“我没有说谎,要是服用以你血入的药可以一首续命,姑娘两年前就不会离开。”
这话,彻底击碎了温鹤卿唯一的一点希望。
他踉跄着扶住雕花红木椅,险要站不稳跌倒。
“所以阿棠她……她一首都知道是吗?”他声音艰涩问。
苏若神情复杂看着他:“姑娘只是不想让公子失望。”
温鹤卿喉间艰难地上下滑动,手收紧:“你把这件事告诉我的事别让阿棠知道。”
“公子放心,我有分寸。”苏若颔首。
“出去吧。”他摆摆手,复又叮嘱:“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你家姑娘,有需要尽可跟齐安提。”
“是。”
待门合上。
温鹤卿阖眸深吸一口气,手骨节攥的首发白。
目光越过窗看向院中枝干萧条的垂丝海棠树。
他低声喃语,语气充满了无力感:“阿棠,我要怎么救你?”
他不畏惧死亡,却怕失去她。
一想到三年后她随时可能消失在这个世上。
他就充满了无限恐慌与害怕。
他疯狂地翻架子上的医书。
《伤寒杂病论》、《千金要方》、《针灸术》、《温病条辨》……
没一本是他想要的。
没有一本是能救她的。
首到累了,他终于停下,眼泪不受控制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