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鹤、卿。”她缓缓吐出三个字。
“你敢戏耍本相！”闻言温霁明噌的一下站起身，一气之下猛地拍在茶几上。
宋今棠淡淡一笑，对上他含怒的眼。
“是温大人说的，我想要什么都答应我，你只说让我离开蕴玉，可没说我不能要他这个人，难不成大人要言而无信？”
身为百官之首却被一个小小女子戏耍，温霁明气的脸色铁青。
心中更加坚定不能让如此伶牙俐齿的女子嫁进温家。
“你的条件必须在本相能够接受范围之内，金银财宝，亦或者提拔你叔父堂兄官职，本相都能做到。”
换句话说就是，她不能提过于无理的要求。
“这样便没意思了，温大人请回吧。”宋今棠本就不想与他谈条件，他都这么说了，她更加没兴趣了。
她这人一向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
不会因为旁人的话就动摇自己的想法。
她答应温鹤卿不会离开他，就不会食言。
温霁明脸色很不好看：“你当真要和本相硬碰硬？”
宋今棠面不改色：“温大人错了，我没想过要和你针锋相对，是你在逼我。”
“大人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她冷了语气。
温霁明愣了愣，片刻后，他忽然冷笑：“倒是本相小瞧你了，长的一张巧嘴，你就是这么把我儿哄骗的团团转的吗？”
“情之一字本就是两情相愿，温大人怎就不问问蕴玉是不是甘愿被我哄骗？”
这话，赤裸裸的充满了挑衅。
温霁明气的涨红了脸，指着她的手都在发颤：“你、你——”
他未曾料到宋今棠比温鹤卿说话还要气人，根本不给他留一点情面。
“人敬我一分，我则敬人一尺。温大人若非是长辈，我说的话只会比这更难听。”
“我说了不会嫁蕴玉，便绝对不会，你的担心纯粹是多余。”
“你是他父亲，你有权逼他和我了断，却无资格来逼我做选择。”
“我自认没有用狐媚那一套把蕴玉迷的七荤八素，也没有让他为我牺牲什么，温大人为何就是执意要我们分开？”
“你无非是嫌弃我出身不够显赫，对蕴玉仕途无助，不能给温家带来利益罢了。”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的苦难我自己咽下，没有累温家分毫，你们温家的富贵我不曾参与，也未曾想过要参与。”
“我只是想和蕴玉过几年平淡日子，仅此而己，怎么就成了你眼中不知廉耻攀高枝的女子，非要赶尽杀绝？”
她一番过激的话震的温霁明久久未发一言，首愣愣看着她。
她明白，她什么都明白。
但就是不肯离开蕴玉。
这样聪慧又有自知之明的女子要是出身高门，定然是极符合温家主母人选的。
可惜，可惜……
温霁明迈不过自己心里那道坎。
温家几代人努力才走到了今天。
到了温鹤卿这代，振兴家族的重担全落在了他身上，除了与势均力敌的家族联姻外，他别无选择。
这就是他的宿命。
想到此，他态度缓和下来：“世家子弟养外室再正常不过，终有一天蕴玉会明白谁才是能助他仕途坦荡之人，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坚决不嫁蕴玉为妻。”
顿了顿，他又道：“你可能还不知道，蕴玉己向你叔父叔母提出要娶你一事，甚至连聘礼都备好了，只等你点头，他就不顾我这个父亲的反对娶你。”
“你要真心为他着想，就该明确拒绝嫁给他的请求。”
“要是让我知道你违背今日所言，本相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定不会让你踏进温家的大门半步。”
说罢，他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宋今棠僵坐在椅子上，手指甲深陷进掌心。
温鹤卿骗她！
他明明答应她不会去提亲。
会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为何要食言！
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
他从未打消过要娶她念头。
这几日，也不过是在陪她逢场作戏，稳住她而己。
好一招攻心计，他以为，只要她心软了，就会答应嫁给他了是吗？
那她，偏不会如他愿的。
……
早朝开始后。
温鹤卿看到温霁明位置是空着的，才知人没来。
早朝后询问礼官，只得到一句“丞相大人身体有恙告假了”。
他眼皮跳个不停，总有种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的预感。
几经考虑，他决意回一趟温府。
门房没有拦他，他来到温霁明院子，下人进去通禀后才放他进了屋。
榻上，温霁明身后垫着软枕，手握一卷书在翻阅。
温鹤卿看到人在家中，脑中紧绷的弦松缓下来。
“父亲。”他上前施礼。
温霁明将他反应尽收眼底，目光落在书上：“走这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为父死了。”
温鹤卿蹙了蹙眉：“看到父亲身体康健儿子就放心了，没别的事儿子就先走了。”
“站住！”温霁明呵止住他：“你心里还把温家当家吗？”
温鹤卿转身，面色淡然对上他视线：“父亲说的哪里话，儿子一日姓温，便一日是温家人，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好一个‘一日姓温’，‘便一日是温家人’，你住在外面不回府像什么话？”温霁明斥问。
温鹤卿眉眼微抬：“父亲容不下阿棠，儿子自是不想回来碍您的眼。”
“为了一个女人，你我父子离心，她当真值得你做到这个份上？”
“父亲，你错了。”
温霁明一愣，这是他今日听到的第二个人说他‘错了’。
“你我父子关系变成今天这样，从不是阿棠导致的，只是她的出现，让我看清了父亲的真实面目。”
“你自以为的为我好，为了温家所有人好，都只是你施加给我们的。”
“你要求所有人都要按照你的意愿而活，但凡有一点与你悖逆，你就会大发雷霆，你这样的方式，恕儿子，无法接受！”
“公务繁忙，父亲身体既无碍，儿子就告辞了。”
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去的清挺背影，温霁明眸色幽幽：“傻孩子，你以为真情相待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等着吧，有你后悔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