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纪说完,便看着简易。
本以为要他重写,简易怎么着也会表露不满。
简易只是抿了抿嘴唇,只是摸了摸鼻子,便再次上前,提笔写诗。
“这么快?”
一旁的江胖子见状,脸上肥肉微微一颤,内心哀嚎。
“我的简兄啊,你想要了哥哥的老命啊?”
江胖子到现在还没头绪,简易却是连写两首,这是什么牛逼天赋?
在江胖子震惊的神色中,简易寥寥几笔,便将诗词写完。
潇洒将笔搁在笔架上,简易朝着老纪拱了拱手。
“请老师斧正!”
老纪闻言,若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这才负着手上前,脸上顿时露出满意之色。
江胖子见状,连忙也凑了过来,胖脸上这次没有不以为然,反倒是一脸讶异。
因为这首诗,没有上一首那么意境深,但是诗词间蕴含的气质,却是跃然纸上。
江胖子再次情不自禁的读了出来。
“一竹一兰一石,有节有香有骨。”
“满堂皆君子之风,万古对青苍翠色。”
老纪听江胖子念完诗词,不由拈须一笑。
“这首诗词写的好,既有竹的气节,又有兰的芬芳,更有石的傲骨,”
“满堂君子之风,亦颇有点睛之妙也,不错不错!”
老纪越看越喜欢,往常无论多好的诗词,他都能挑出毛病来,这次却是半点指摘也没有,全是赞誉之词。
简易见状,会心一笑。
郑板桥的诗词,以竹为首,简首将竹子的特性,夸了个遍,偏生老纪这人,看着儒雅,其实性子和老郑差不多,复杂多变,喜欢这首诗词,也在情理之中。
老纪丝毫不吝啬对简易这首诗词的赞誉,随后,便看向江胖子。
“江驰,你的诗呢?”
江胖子闻言,脸色一变,胖脸上满是局促。
老纪见状,呵呵一笑。
“即便写不好,也无妨!”
江胖子看了一眼简易,这才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深吸口气后,提笔、沾墨、搁笔一气呵成。
动作虽然潇洒,但是江胖子脸上明显带着不安之色。
简易和老纪见此,好奇的凑上前去一看,两人脸上齐齐露出怪异的神色。
老纪更是扯了扯嘴角,不可思议的瞥了他一眼。
江胖子见状,立马一脸紧张的看着老纪。
“先生,这首诗太差劲?”
老纪闻言,不由一脸纠结,再次看了一眼宣纸上的诗词。
“当年立志冲九霄,人间总学我清高,”
“谁知暗地争破头,山中绿草笑弯腰。”
这首诗一眼看去,就像打油诗一样,让人想揍他一顿。
简易微笑着上前,朝着老纪拱手道。
“老师,江兄此诗,看似有打油诗之嫌,”
“然,平仄押韵皆有之,最重要的是,立意清奇,将竹子的清高也写了出来,倒也难得!”
简易所言,看似在帮江胖子说话,其实,在他看来,这首诗倒是江胖子的真实写照。
他有冲九霄之志,却有大家族明争暗斗的烦恼,想要远离俗世,却总被人嘲笑。
老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你也不必替他说好话,以诗类人,江驰的性子便是如此,”
“人家写竹,乃是赞竹之美,你倒好......假装清高!”
江胖子闻言,顿时羞愧的低着头,不敢回嘴。
简易不由晃了晃脑袋,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老纪微微颔首,朝着书房内的书架走去。
不一会,便又走了回来,手上拿着两本书,一本递给简易,一本递给江胖子。
“简易,汝聪明擅谋,本是好事,”
“然,过刚易折,中庸之道,不偏不倚,和而不同,正好适合你!”
听到这话,简易这才明白过来,老纪今日这幅画,让他们写诗,就是专门给他们确定本经用的。
到这个世以来,简易一首是以外人的心态,看待身边的事物,所以,他行事乖张,有时候乖巧的像个宝宝,有时候手段又特别狠辣。
老纪显然是看出了他极端的心态,这才帮他选了《中庸》这本书。
想到这里,简易不由内心一颤,若有深意的看了老纪一眼。
这家伙,学识渊博,还擅长洞悉人心,这样的人,窝在县衙当一个书吏,真是太可惜了。
老纪看着简易的神情,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中庸绝非消极妥协,而是知与行的智慧,汝当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老纪的话,道尽了中庸之道的本质
简易顿时会心一笑,朝着他躬身一礼。
“学生多谢老师!”
随即,伸手接过他手上的《中庸》。
老纪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江胖子。
“江驰,汝出身大族,深宅事多,导致你心性不足,《孟子》能修身养性,老夫将此书赠与你,”
“望汝,知礼而明义,每日修身三省,方是长久之道!”
老纪说完,江胖子不由身子一震。
他父亲出身安远候府,却因为不是嫡长子,而来到江陵府,虽是富二代,但是在老家,其实江胖子的处境很不好。
这才养成了他现在的性子。
老纪的话,无疑点出了他最大的障碍,那就是心理素质不过关。
江胖子表面上,看似嘻嘻哈哈,纨绔子弟的模样,其实内心缺乏安全感,这便是心性不足的表现。
老纪一人一本书,随手几句话,却是点明了简易和江胖子的优缺点,足以看出他的教学水平。
简易倒还好,毕竟是经过现代九年义务教育捶打过的。
江胖子却是被老纪的教育方式,震的一愣一愣的,不由感激的看了简易一眼。
今日要不是他死皮赖脸的跟着简易过来,也不可能遇上老纪。
名师与明师,一字之差,但是对于江胖子来说,无疑有天壤之别。
想到这里,江胖子再也忍不住,朝着老纪恭恭敬敬,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学生多谢先生指点!”
老纪见状,微笑点头。
“汝二人能有所悟,老夫甚慰,今日这堂课,便不算白上!”
两人闻言,顿时尴尬起来。
老纪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行了,课上完了,下堂吧!”
随后,老纪朝着门外拍了拍手掌。
纪家老仆闻声走了进来。
老纪负着手问道。
“夫人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