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胖子则是将自来熟的特点,发挥到了极致,方才端上来,便舀了一大碗肉羹,狼吞虎咽的喝着。
还别说,江胖子的行为,倒是惹得纪夫人不停娇笑着。
老纪见状,摇了摇头,也没有理他,而是让老仆倒上酒,随后,端起酒杯,微笑道。
“安之啊,来,陪老夫喝一杯!”
看着笑眯眯的老纪,简易顿时一怔。
老纪破天荒的要喝酒?
一时间,简易有种怪异的感觉,不由得愣在原地。
一旁的江胖子倒是乐呵呵的。
“哎哎,今日简兄加冠,值得庆贺,不如你我一起敬先生一杯!”
老纪闻言,诧异的瞥了江胖子一眼,眼眸中闪过欣赏之色。
江胖子更是来劲,朝着简易挤了挤眼。
方才老纪的一场画作教学,己经将江胖子彻底折服。
这个时候,自然是发挥他死不要脸的特长,想要给老纪留个好印象。
简易看着挤眉弄眼的江胖子,晃了晃脑袋,将脑海里多余的想法甩出去,随后,连忙端着酒杯,和江胖子一起,给老纪敬酒。
老纪见状,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受了两人的敬酒。
敬酒过后,师生三人推杯换盏,纪夫人在一旁给三人添菜,老仆则是给他们倒酒。
渐渐的,简易也放下了心中的疑惑,放开肚子,喝酒吃菜。
今日的老纪似乎话比较多,吃酒之时,频频说着自己读书时的趣事。
纪夫人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些老纪的糗事。
一时间,小院内,谈笑风生,松弛感满满。
午膳过后,老纪稍事休息了一刻钟,又将简易和江胖子叫到书房。
这次却不是作画赋诗,而是正经的教学问。
一听到这个,江胖子顿时来了精神。
然而,江胖子不知道的是,老纪一旦认真教学,那就是灾难。
只见老纪正襟危坐,手上拎着一根戒尺,神情严肃的看着两人。
这场景,顿时有一种小时候蒙学,即将要被打手板的感觉。
简易则是苦笑一声,内心感慨。
“这才是真实的老纪啊!”
随后,老纪便让简易和将胖子见识了什么叫严师出高徒。
老纪先是考教了一番两人的学问,相当于摸底测试。
江胖子新来,需要了解他的底子薄弱,成色如何。
简易有一段时间没来纪宅,也需要看看他这段时间,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然而,老纪考教学生的方法,刁钻古怪,上一句还在问《论语》,下一句就转道《礼记》上来了,再下一句,又跳到了《大学》,需要背诵下一句,阐释其义,且引经据典从旁作证。
想要回答上来,不仅需要将西书五经烂熟于心,还要有深厚的经义贯通功底与思维跳转能力
这样的考教方式,顿时让江胖子看的目瞪口呆,内心吐槽。
“即便是陵阳书院的月考、年考,也没有这么变态的吧?”
简易在水寨的三个月时间,虽然忙碌,但是看书学习,也没有耽误,简首将后世内卷发挥到极致。
即便如此,面对老纪的变态考教,那也是冷汗首流。
一番考教下来,简易也有一道题答不上来。
“啪”的一声,随着戒尺重重落下,手心立马传来钻心的痛感。
简易低头看着手心上的戒尺印记,却是没有喊疼,反倒咧嘴笑了起来。
数月来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随着手心的疼痛涌上心头,而后又消散而去。
老纪打完,脸上却满是欣慰之色。
“老夫以为,汝离开临江三月,汝之功课会有所懈怠,不想竟还能保持学问,足见你是用功的!”
简易闻言,朝着老纪躬身一礼。
“学生惭愧!”
老纪点了点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收起戒尺,转向江胖子,语气低沉,不带一丝感情。
“书豪,到你了!”
这一句话,犹如催命符一般,让江胖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江胖子耷拉着脑袋,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老纪轻轻一笑。
“子曰:“饭疏食,饮水.....默诵后面一段,释经义!”
江胖子闻言,胖脸上的肥肉都挤在了一起,支支吾吾的回答。
“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江胖子断断续续的默诵,前面还好,后面每默诵一句,都是痛苦。
“啪啪啪啪啪......!”
随着密集的戒尺声音传来,
“嗷呜......!”
很快,书房内传来朱胖子杀猪般的惨嚎声。
宅院外守着的两名护卫听到自家少爷的惨嚎声,立马抽出腰刀要穿进去,却被纪宅老仆一个眼神给吓退了回去。
......
夕阳渐渐地西沉,映红了半个天际,满天霞光间,纪宅院门“吱吖”一声打了开来。
简易扶着江胖子,缓缓走了出来。
门外的护卫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连忙迎了上去。
简易见状,将江胖子交给他们,随后揉了揉胳膊。
没办法,这货实在太重了,从书房到院门,这么点距离,自己扶着他,手臂都酸了。
江胖子被两名护卫架着,脸上却是依旧愣愣的,许久才回过神来,朝着简易嘟囔了一声。
“简兄,先生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简易闻言,脸上也露出惨然之色。
上午的老纪,令人如沐春风。
下午的老纪,让人心惊胆战。
一个下午,两个时辰的教学,令两人身心俱疲。
简易虽然跟着老纪学了一段时间,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不过,简易倒是还好,还能跟得上老纪的节奏。
江胖子就惨了,考教的时候,十个问题他错了九道,手心挨了九次戒尺,胖乎乎的手掌,更胖了。
随后的教学,更是严苛,错一句便是一顿臭骂,要不是江胖子手心红肿,估计也免不了戒尺。
想到这里,简易不由摇了摇头。
“江兄啊,下次可得好好答题,否则老师的戒尺不饶人啊!”
听到“戒尺”两个字,江胖子脸上的肥肉抽动了一下,似乎听到什么恐惧的事情,连连摆手。
“唔,休要再提,快走快走!”
说着,也不装死了,撩起袍服,当先往西巷走去。
简易见状,咧嘴一笑,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也跟了上去。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拉的老长。
纪宅内,老纪看着霞光,怔怔出神。
纪夫人缓缓走了过来,不满的白了他一眼。
“老爷对他们如此严苛,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