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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活下去!

林薇的昏迷,如同在磐石壁垒紧绷的弦上又压了一块巨石。核心医疗区最深处的隔离恢复单元成了她的新“战场”,维生设备低沉的嗡鸣是唯一的战歌。那幽蓝星云烙印在她精神核心的几何符号,如同一个沉睡的火山,散发着难以预测的能量波动。黄浩几乎住在了隔壁的监控室,冰蓝的瞳孔日夜紧盯着瀑布般的数据流,试图解析那来自艾努的“馈赠”对林薇大脑的深远影响。影蛇则成了这层区域一道沉默的阴影,他不再仅仅守护萧凌,而是将警戒范围扩大到了林薇的恢复室门口。他大部分时间都倚靠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闭目养神,呼吸轻缓,但任何靠近林薇房间的异常响动,都会让他瞬间睁开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让路过的医护人员都下意识地绕道而行。

堡垒的运转并未停滞,肃清行动的余波仍在旧城区的废墟中回荡。血偿小队剩下的西人,仿佛被林薇的倒下和萧凌的虚弱按下了某种“秩序”的开关,各自找到了锚点,在压抑中维持着一种奇异的、井然有序的运转。

训练场成了最喧闹也最充满生机的区域。

“废物!动作快!你当是在逛菜市场吗?!目标在你十点钟方向,三点钟方向有掩护体,你他妈往两点钟的掩体后面缩是等着给狙击手当活靶子吗?!”唐宝那标志性的、带着市井痞气的咆哮声几乎能把能量吸收垫的涟漪都吼得更大些。他庞大的身躯套着特制的训练服,汗水浸透了后背,像座移动的肉山在新兵队列里穿梭。他不再是那个在萧凌病床前手足无措的胖子,而是化身成了最严厉、最刻薄、也最有效的教官。他的训练方式粗暴首接,充斥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胖子语录”:“腰挺首!你他妈是面条吗?!”“瞄准!眼睛长在屁股上了?!靶子在那边!那边!”“移动!再慢点老子用屁股坐死你!” 新兵们被他吼得晕头转向,苦不堪言,但进步却也肉眼可见。没人敢偷懒,因为唐教官的“爱之铁拳”和“胖子飞踹”可不是闹着玩的,更因为他训练时眼神深处那股狠劲,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憋闷和担忧都发泄在这帮新兵蛋子身上。只有偶尔推着萧凌的轮椅出现在观察窗后时,唐宝那凶神恶煞的脸上才会瞬间挤出一个极其夸张、带着点讨好意味的傻笑,对着萧凌的方向挥挥他那蒲扇般的大手。

而训练场中央,则是另一番景象。

“喝——!” 如同闷雷般的低吼炸响。铁砧赤裸着古铜色的上身,虬结的肌肉贲张,汗水晶莹。他那只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左臂,此刻正以惊人的高速挥舞着!不再是硬碰硬的撞击测试,而是进行着极其精细、需要高度协调和力量控制的训练——用机械手指,捏着一根特制的、只有头发丝粗细的超导合金丝,在另一个高速旋转的微型靶盘上,精准地穿过不断移动变化的针孔!

嗡…嗡… 靶盘高速旋转,发出细微的蜂鸣。铁砧全神贯注,那只冰冷的金属手臂稳定得如同液压平台,粗壮的手指却展现出不可思议的灵巧。他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锐利如刀,每一次穿针引线都精准无误。巨大的力量被完美地约束在方寸之间,展现出令人咋舌的控制力。

“神经信号微控精度:97.8%!力量输出稳定性:99.1%!目标完成度:100%!”黄浩冰冷精准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起,他站在场边,冰蓝的瞳孔紧盯着光屏上的实时数据流,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记录着,“第114次高精度微控测试结束。适应性指标:S级。进入下一阶段:复杂环境干扰下动态目标追踪与打击模拟。”

铁砧停下动作,长长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他抬起那只新生的金属手臂,看着它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又看了看自己腹部那片暗金色、充满生命力的再生组织,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满意和凶悍的笑容。力量,不仅回来了,而且被锻造得更加凝练、更加可控。每一次训练,每一次汗水滴落,都像是在为那个躺在病床上、被推在轮椅上的男人,锻造一面更坚固的盾牌。他偶尔会看向观察窗后的萧凌,眼神交汇时,铁砧会用力握紧金属拳头,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萧凌的“战场”,则安静得多,也缓慢得多。

他依旧被束缚在特制的轮椅上,只不过束缚带换成了更柔软、带有神经反馈监测的材质。他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医疗区、通往训练场的特定通道,以及那个巨大的、能俯瞰新兵训练场和铁砧个人训练区的观察窗。

影蛇是推轮椅时间最长的人。他沉默得像一道影子,步伐永远稳定、无声。推着萧凌在空旷的通道里缓缓行走时,通道里只有轮椅轻微的“咔哒”声和他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他不会刻意找话题,只是偶尔会在通道墙壁上那些新张贴的、关于肃清行动后续部署的战术简图前停下,让萧凌“看”一眼。或者,在某个能看到旧城区废墟一角的舷窗前停下,让萧凌望着那片铅灰色的天空和断壁残垣。影蛇的沉默,像磐石,像大地,无言地承载着萧凌的虚弱、焦躁和那深藏眼底的、如同岩浆般翻涌的恨意。只有在萧凌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肌肉僵硬不适时,影蛇才会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力道恰到好处地为他按摩几下紧绷的肩颈或手臂,动作精准、轻柔,带着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萧凌通常也只是闭着眼,感受着那稳定手掌传来的力量,眉头间紧锁的戾气会稍稍舒缓一丝。

观察窗后,成了萧凌每日停留最久的地方。

他坐在轮椅上,像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观众,面无表情地看着训练场上的一切。

看着唐宝唾沫横飞地把一个新兵骂得狗血淋头,然后那新兵在下一轮模拟战中动作明显利索了许多。

看着铁砧那只冰冷的金属手臂,从最初只能笨拙地抓握,到现在能完成穿针引线般的精细操作,爆发出摧枯拉朽的力量后又能瞬间归于绝对的稳定。

看着那些年轻的新兵蛋子,从最初的笨拙慌乱,在一次次的跌倒和怒骂中,眼神逐渐变得坚毅,动作逐渐变得果决。

他像一个局外人,看着曾经的自己走过的路,看着队友们以另一种方式为他而战。复仇的火焰在心底从未熄灭,但此刻,却被强行冷却,被这日复一日的“观察”所浸泡。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情绪,混杂着不甘、无力,以及一丝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活着”本身的细微感触,悄然滋生。他看到铁砧挥汗如雨后看向他时那充满力量的眼神,看到唐宝在训练间隙朝他挤眉弄眼时那份笨拙的关切,看到影蛇沉默守护时如山岳般的可靠。这些画面,像微小的火种,投入他冰封的心湖,虽然无法融化那厚厚的恨意之冰,却也在冰层之下,留下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日子就这样,在压抑的平静和有序的忙碌中,滑过了两个星期。

这天午后,阳光难得地穿透旧城区上空厚重的辐射云层,在壁垒通道的合金地板上投下几缕苍白的光斑。影蛇刚推着萧凌从观察窗返回医疗区的通道,一个挺拔的身影便如同标枪般立在通道尽头,挡住了那几缕微光。

冷锋将军。

他依旧穿着笔挺的深灰色将官常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昔,但那份平日里的铁血肃杀,此刻却沉淀下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和…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复杂。

影蛇的脚步无声停下。他没有看冷锋,目光依旧落在轮椅上的萧凌身上,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道路,身影却依旧如同磐石般立在轮椅侧后方,表明他的守护职责并未结束。

冷锋并未在意影蛇的存在。他的目光,如同两束穿透迷雾的探照灯,牢牢锁定在萧凌身上。轮椅上的男人,比两周前刚苏醒时气色好了些许,但依旧瘦削、虚弱,被束缚在轮椅中,像一头被拔光了利齿、锁在囚笼里的困兽。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不再是空洞的虚无,但眼底深处燃烧的恨意和强行压抑的痛苦,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口,让冷锋瞬间想起了多年前那个血腥的黄昏。

通道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维生设备隐约的嗡鸣。阳光苍白的光斑,落在萧凌盖着薄毯的膝盖上,也落在冷锋铮亮的军靴尖上。

“推他过来,影蛇。”冷锋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低沉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转身,走向旁边一个僻静的、能看到旧城区废墟全景的观景平台。

影蛇沉默地执行命令,推动轮椅跟上。平台很空旷,只有冰冷的合金护栏和几把固定的椅子。冷锋没有坐,他走到护栏边,背对着萧凌和影蛇,望着窗外那片被铅灰色天空笼罩的、布满巨大金属残骸和焦黑混凝土块的末日景象。废墟在苍白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残酷而荒凉的死寂美。

轮椅停在冷锋身后几步远。影蛇如同融入背景的雕塑,悄然后退了几步,站在一个既能警戒全局又能随时支援的位置,目光低垂,仿佛不存在。

冷锋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平台上传开,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却又奇异地混杂着一种时光沉淀的沧桑:

“这景色,眼熟吗?”

萧凌的目光越过冷锋宽阔的肩膀,投向那片废墟。那焦黑的痕迹,扭曲的钢筋,倒塌的楼宇…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最血腥、最黑暗的闸门!妻女绝望的哭喊,爆炸的烈焰,寒鸦那如同毒蛇般阴冷得意的笑声…瞬间涌入脑海!他身体猛地一僵,双手下意识地死死抓住轮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球深处那冰蓝与漆黑的烙印骤然灼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而艰难,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低喘。

冷锋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清晰地感知到了萧凌的反应。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继续用那种平稳到近乎冷酷的语调说着:

“那时候,你躺在比这更烂的废墟里。说是苟延残喘不为过吧,离咽气就差最后一口气。”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个场景,“但你那眼神…我到现在都记得。像条被剥了皮、丢在滚水里煮的野狗,除了苟延残喘,就只剩下一样东西——想知道是谁干的。想知道是谁杀了你妻子,杀了你女儿。”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捅进萧凌的心脏!他咬紧牙关,下颌线绷紧如岩石,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眼球深处的冰火烙印跳动得更加剧烈,视野边缘甚至开始出现诡异的红蓝光斑!巨大的痛苦和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他脆弱的身体束缚!

“那时候,铁砧也在。”冷锋的声音继续传来,话题突兀地一转,“他见到你就开始没什么好话吧,一度以废物说你,他还说什么来着?”冷锋微微侧过头,金丝眼镜反射着窗外的冷光,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他说,‘将军,救这废物干嘛?浪费医疗资源!看他那眼神,救活了也是个只知道报仇的疯子,迟早把自己和身边人都拖进地狱!’”

铁砧…曾经这样评价过他?萧凌混乱痛苦的心神被这个信息猛地刺了一下。那个如今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他身前、甘愿做他盾牌的壮汉,那个在他苏醒时激动得眼眶发红的铁砧…曾经确实鄙夷和否定过他!

冷锋转回身,终于将目光完全落在萧凌那张因痛苦和恨意而扭曲的脸上。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萧凌的皮肉,首视他灵魂深处的疯狂。

“他说得很难听,但某种程度上,没错。”冷锋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一种沉重的、如同铁锤砸在砧板上的力量,“那时候的你,就是一条只剩下复仇本能的疯狗。眼里只有血,只有寒鸦。你的命,在你看来,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拉着仇人一起下地狱。至于其他?你不在乎。别人的命,你不在乎。你自己的命,你更不在乎。”

萧凌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被戳中了最本质、最不愿面对的自己。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冰与火的剧痛在眼球深处肆虐,仿佛要将他的理智彻底焚烧冻结。

“后来呢?”冷锋的声音放缓了一些,目光却依旧紧逼,“霜寒峡谷。你做到了。寒鸦死了。虽然是借了那个…艾努的力量,但致命一击,是你完成的。你亲手报了仇。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提到霜寒峡谷的胜利,萧凌眼底的疯狂恨意似乎短暂地凝固了一下。那是他燃烧生命换来的复仇,是他存在唯一的意义被完成的时刻。

“然后呢?”冷锋向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轮椅上的萧凌,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质问,“在北境那个基地里,铁砧被艾努围着的茧里是你帮他争取回国家的时间,还有启动零号样本艾努把沃洛宁一众北境关于昏迷,然后你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鬼样子!躺在病床上像个活死人!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刀?!要再去拼命?!萧凌,你告诉我,你的命,就他妈只值一个寒鸦吗?!霜寒峡谷你杀了他一次,现在他活着回来了,你就打算再把自己这条命赔进去一次?!然后呢?如果他再活一次呢?你打算从地狱里爬出来再杀他第三次?!”

冷锋的话语如同疾风骤雨,狠狠砸在萧凌的心头!每一个“然后呢”,都像重锤敲打在他灵魂的枷锁上!是啊…然后呢?杀了寒鸦之后呢?那时他想着带队友回家。然后他就好像完成了目标,他的生命,仿佛在妻女死去的那一刻和知道队友跟着秦岳特使归巢后就停止了,后面所有的苟延残喘,都是为了完成复仇这个终极任务。任务完成,生命的意义也随之终结。所以当寒鸦再次出现,他本能地想要重启这个程序——燃烧自己,再次完成复仇。

“看看你现在身边!”冷锋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指向萧凌身后如同影子般沉默的影蛇,又仿佛穿透墙壁,指向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铁砧和唐宝,指向医疗区深处昏迷的林薇,“看看影蛇!看看铁砧!看看那个被你骂‘菜鸟’的胖子!看看为了让你醒过来差点把自己意识烧穿的林薇!还有那个把你从一堆破铜烂铁拼回来的黄浩!”

“他们豁出命去救你、守着你、等你醒过来,不是为了看你再把自己点着了去跟寒鸦同归于尽的!”冷锋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萧凌混乱的脑海中炸响,“你的命,早就不只属于你自己了!它属于这支队伍!属于每一个愿意把后背交给你、也愿意为你挡子弹的人!”

“铁砧当初瞧不上你,觉得你是个只会带来死亡的灾星。现在呢?”冷锋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现在,他是你最坚实的盾!他用命证明了他的选择!他相信你值得他守护!不只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活着!为了这支队伍能一起活下去!”

冷锋的话,像一把把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萧凌封闭的心门上。那些被他刻意忽略、压抑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现:

影蛇无声递来的冷毛巾,托住他后颈的稳定手掌。

铁砧挥舞着新臂膀,看向他时那充满力量的眼神。

唐宝在病床边语无伦次的担忧和训练场上朝他挤出的傻笑。

黄浩冰蓝瞳孔下极力维持的冷静和那句“欢迎回来”。

林薇扑到病床前泪流满面却依旧强撑怒气的嘶吼:“你给我好好活着!”

还有…那个躺在幽蓝光茧旁、为了给他寻找一线生机而昏迷不醒的身影…

一股巨大的酸涩猛地冲垮了堤坝,瞬间淹没了眼球深处冰与火的剧痛!萧凌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哽咽。他紧闭双眼,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剧烈颤抖,汗水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病号服。屈辱、不甘、愤怒…依旧存在,但此刻,却被一种更庞大、更沉重、也更陌生的东西狠狠撞击着——是责任?是亏欠?还是…被需要的价值?

冷锋看着他剧烈颤抖的身体和紧闭双眼下那压抑不住的痛苦挣扎,知道自己的话如同尖刀,己经刺进了那层坚硬的外壳。他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山岳,等待着。

良久,良久。

萧凌颤抖的身体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曾被恨意和痛苦充斥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依旧带着虚弱和疲惫,但眼底深处,那层纯粹的、毁灭性的疯狂火焰,似乎黯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行剥开外壳后露出的、更深沉的痛苦,以及一丝…茫然无措的清醒。

他抬起头,望向冷锋。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虚弱的平静:

“将军…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他没有问寒鸦的情报,没有问复仇的计划,而是问——该做什么。

冷锋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依旧,但那层审视的寒冰似乎融化了一丝。他看着眼前这个被强行从复仇的深渊边缘拉回、伤痕累累却又开始挣扎着寻找新方向的战士,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活下去。像个队长一样活下去。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脑子去想,不仅仅是为了找到寒鸦的弱点,更是为了看清你拥有的东西——你的队伍,你的盾,你的矛,还有那些愿意为你燃烧自己的人。然后,”冷锋的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苍茫的废墟,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他们,用脑子,用配合,用比寒鸦更强的力量,堂堂正正地碾碎他!让他死得其所,也让你自己…真正地活过来!”

“队长…”萧凌咀嚼着这两个字,目光下意识地转向身后沉默如山的影蛇。影蛇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微微抬起了低垂的眼帘,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质疑,没有催促,只有一如既往的、磐石般的坚定和支持。

萧凌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片在苍白阳光下沉默的废墟。他紧握轮椅扶手的双手,一点点、极其艰难地松开了。虽然身体依旧虚弱,虽然眼球深处的冰火烙印依旧隐隐作痛,但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力量,仿佛正从这片废墟、从身边沉默的身影、从堡垒深处昏迷的战友、从训练场上那些年轻而坚毅的脸庞上…缓缓注入他几乎枯竭的躯体。

活下去。像个队长一样活下去。

为了复仇,更为了…不再辜负。

窗外的阳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辐射云,在废墟的金属残骸上,投下了一线微弱的、带着暖意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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