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海想到这里，似乎有了决定，于是缓缓吐出一口气。
“李二，你做得很好。”冯海淡淡的说道。
李二听到冯爷的夸赞，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没敢放松警惕，依旧恭敬的站在原地。
“这样，”冯海接着说道：“等会你去找那顾承渊知会一声，告诉他，己经替他腾出来一间书吏的房间，让他收拾一下东西，搬到书吏该住的房间去。”
“小的明白了。”
李二虽然不解冯爷的意思，昨日还给这顾承渊一个下马威，今日却又要给他换房间了？
这是看重顾承渊的才能，还是另有打算？
但既然冯爷都己经吩咐了，那就按照冯爷的吩咐去做便是了。
“去吧。”冯爷挥了挥手，示意李二可以离开了。
李二不敢怠慢，再次躬身行礼后，缓缓退出了书房。
待李二离开后，冯海的目光再次放在了那本卷宗上面，伸手拿起卷宗翻阅了起来。
……
……
李二按照冯爷的吩咐，在府衙里穿梭起来。
他先去了刑房，没见着人；又去了杂物间，还是没人，终于在一间存放卷宗的房间找到了顾承渊。
这卷宗房在府衙的一处偏院中，平日里除了几个负责打扫的老役夫，几乎很少有人去。
“哎哟喂，顾书吏，我可找到你了。”
李二擦了擦额头的汗，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顾承渊。
此时他正站在一排堆满泛黄卷宗的书架前，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有些残旧的册子正在翻阅着。
听到声音，顾承渊缓缓转过身，眼神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何事？”顾承渊的声音也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他将手中的卷宗轻轻合上，但手指依旧搭在上面，似乎随时准备继续翻阅。
“冯爷吩咐了，说给您腾出来一间屋子，让您收拾收拾，搬过去。”
李二没了昨日的怠慢，语气里带着恭敬，毕竟冯爷似乎对这个顾承渊很是上心。
他说完后，暗暗观察着这顾承渊的反应。
他想着，这回总该露出点惊讶或者高兴的神色了吧？
谁知道，顾承渊的眼神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他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仿佛听到的不是改善居住环境的好消息，而是“午饭吃了吗”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样啊。”顾承渊说着，将手中的卷宗放回书架上，动作轻缓而精准，没有带起半点灰尘。
他拍了拍手，虽然看不见多少灰，但这个动作带着一丝洁癖的意味。
“那便走吧。”顾承渊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惊喜或急切。
这可把李二给弄得愣住了。
这也太淡定了吧？
“是，顾书吏这边请。”
李二做了个请了的手势，管他是真淡定还是装淡定，先完成冯爷的命令要紧。
他领着顾承渊出了卷宗房，穿过府衙的庭院，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来到府衙西面的一处偏院。
这里住的大多是府衙里的书吏、捕快和一些杂役。
房屋都是青砖黑瓦，看起来比杂物间强了不知多少倍。
李二在一间小屋前停下脚步。
“顾书吏，就是这间了。”李二推开门。
屋子不大，陈设也很简单。
一张木板床上铺着干净的被褥，一张缺了一个小角的书桌和一把椅子整齐的放在另一侧，角落里还有几个空木箱。
顾承渊走进屋子，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扫了一圈。
又来到那张桌子前，伸手在桌面上轻轻抹了一下，房间里没有一丝灰尘，显然是才被打扫过。
“嗯。”他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转过身，看向李二，“多谢李小哥。”
李二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这都是冯爷吩咐的，顾书吏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就是。”
顾承渊转过身，看向依然候在一旁的李二。
这位小哥的态度转变倒是快，昨日还爱搭不理的，今日怎么就成了“贴心小棉袄”了？
“李小哥，”顾承渊开口，声音依旧平缓，“我这初来乍到，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您说，顾书吏，但凡我能帮上忙的，绝不含糊！”李二拍着胸脯，显得很是殷勤。
顾承渊点了点头，没废话，首接说道：“我如今初到河阳府，也没什么行李，身上这衣裳也实在不像样子，想去集市置办几身衣裳，顺便买些生活必需品。”
他顿了顿，“不知道今日我能否告假出去？”
李二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
他搓了搓手，小声说道：“顾书吏，这……府衙里的书吏，平日里事儿多，按理说，是没有随便告假这个说法的。除非是家中遇上急事，或者冯爷亲自批条子……”
李二一边说，一边偷偷瞄着顾承渊的脸色。
原本以为这顾书吏会发火或者露出失望，谁知道，这位的表情依旧古井无波，淡的和白开水似的。
“原来如此。”顾承渊垂下眼睑，手指轻轻着桌沿那处缺角的地方。
这个时代的规矩森严，连买点日常用品都得走流程，不像现代，出门左拐就是便利店。
不过，这种不方便也是情理之中。
“那……如果我想出去，有什么办法吗？”顾承渊抬起头，目光落在李二身上，语气之中并没有仗着李二的态度改变而强硬。
李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想了想，咬牙说道：“顾书吏，要不您稍等片刻，毕竟您这啥行李都没有，我替您去找冯爷那儿请示一下？冯爷或许能开个恩。”
顾承渊看着他，微微颔首：“那就麻烦李小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李二见顾承渊答应，松了口气，又觉得能帮上这位‘冯爷看重’的新书吏，也是好事。
他嘿嘿一笑，“那您先在这儿歇着，我这就去找冯爷。”
说完，李二便急匆匆地跑出了小屋。
约莫着一盏茶的功夫，李二喘着粗气跑了回来。
“顾书吏，成了！冯爷答应了！”
远远的，李二便兴奋的喊着，眼睛里亮亮的。
“冯爷说了，您初来乍到，置办些东西也是应该的。特批您今日下午可以出府。”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一张条子和一小块碎银，“这是出入凭证，您拿好！这银子是冯爷特地让我带给您的，说昨夜您做了仵作的活，这银子是应该给的。”
顾承渊倒是没客气，将银子和条子都接了过来，“多谢李小哥，也替我多谢冯爷。”
“客气客气！顾书吏您看，这都快中午了，我带您去府衙的饭堂？”李二脸上殷勤的表情愈发的深。
“那感情好！”顾承渊淡淡一笑，“那就走吧，李小哥。”
“哎，顾书吏，以后便叫我李二就好，别小哥小哥的叫，担待不起！”
“好的，李小哥！”
“……”
边说着，李二走在前面带着路，朝着衙门的饭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