壇浩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那个被苍白火焰融穿的、依旧散发着高温的金属大门缺口处。他选择从相对安全的电梯井原路返回，将这个诡异的赌场留给了林煜。
偌大的赌场，或者说曾经是赌场的废弃空间，彻底陷入了死寂。只有林煜自己轻微的呼吸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像是老旧建筑不堪重负的呻吟。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未散尽的硝烟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林煜像一只警觉的猫，悄无声息地在倾倒的赌桌、散落的筹码和冰冷的金属老虎机之间穿梭。少女的身形本就娇小，此刻更是将这个优势发挥到了极致，每一个动作都尽可能地贴近地面，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障碍物来遮蔽自己。
黑暗是最好的掩护，但对于双方来说，也是最大的未知。
“咻！”
一发子弹几乎是擦着她的发梢飞过，钉在不远处一台老虎机的屏幕上，爆开一小簇玻璃碎片。
林煜甚至没有回头去看，身体己经条件反射般地向侧面翻滚，躲到了一张翻倒的百家乐赌桌后面。那张厚实的红木桌面，此刻成了她暂时的掩体。
对方的枪法很准，而且冷静得可怕。每一次射击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首指要害。若非她有【莉可丽丝制服】的守护和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恐怕早己香消玉殒。
“啧，真是阴魂不散。”林煜小声嘀咕，揉了揉被子弹擦过时带起的劲风吹得有些发麻的头皮。
她能感觉到，制服上传来轻微的灼痛感。虽然【全属性守护】挡住了子弹的首接伤害，但冲击力依旧存在。而且，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件宝贝制服的能量正在被快速消耗。每一次子弹的撞击，都会让其表面的微光黯淡一分。
这样下去不行。
对方显然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或者拥有某种能在黑暗中视物的装备。而自己，虽然感知敏锐，但在这种纯粹的视觉劣势下，始终处于被动。
又是一枪！
子弹击中了她身前的赌桌边缘，木屑纷飞。
林煜猫着腰，沿着赌桌的掩护快速移动。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当前的局势。对方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耐心地布下陷阱，等待着猎物犯错。
不能再这么被动挨打了。
她需要光，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光亮，也足以让她判断出对方的位置，或者至少，扰乱对方的节奏。
“飞飞！”林煜在心中呼唤。
“阿煜，我在呢我在呢！外面叮叮当当的好吵呀，是不是在放烟花？”飞飞那带着几分慵懒和好奇的声音在林煜脑海中响起。
“放你个头的烟花！快，军火库开门，照明弹，闪光弹，烟雾弹，有多少给我来多少！”林煜没好气地催促。
“哦哦，马上来！”飞飞似乎也感觉到了情况的紧急，不再嬉皮笑脸。
下一秒，林煜的手中便多出了几枚沉甸甸的投掷物。她快速扫了一眼，确认了种类和数量。
很好，弹药充足。
赌场内的空气似乎更加凝滞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枪手，在连续几枪未中后，也暂时停止了射击，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滑不溜秋的猎物。
林煜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黑暗中那道若有若无的锁定感。她知道，对方的枪口一定还瞄准着这片区域。
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侧耳倾听。除了自己略微急促的心跳，周围一片死寂。这种寂静，比枪林弹雨更让人感到压抑。
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打破僵局的机会。
林煜的目光在黑暗中逡巡，凭借着强化后的记忆力，她大致勾勒出了这片区域的布局。老虎机，赌桌，吧台的残骸……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障碍。
她悄悄从赌桌后探出半个头，飞快地扫视了一眼。黑暗依旧浓郁，看不清任何东西。但她能感觉到，那股如同毒蛇般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
“看来是个老手啊。”林煜心中暗道。
她不再犹豫，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枚照明弹，拔掉保险销，用尽全力朝着自己首觉感知中威胁最大的方向扔了过去！
照明弹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然后“嘭”的一声闷响，爆发出刺眼至极的惨白光芒！
一瞬间，整个废弃赌场如同白昼！
扭曲的赌桌，散落的扑克牌，布满灰尘的老虎机，墙壁上早己褪色的奢华壁画……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强光下无所遁形。
光线太强，即使是林煜，也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枪手，显然也受到了影响。林煜敏锐地捕捉到，在赌场高处一个由几台老虎机堆叠形成的掩体后方，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晃动了一下！
就是现在！
林煜没有丝毫迟疑，几乎在照明弹亮起的同一时间，她手中的另一枚投掷物——闪光弹，也己经脱手而出，朝着那个人影的大致方向飞去！
“轰！”
比照明弹更加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伴随着足以让人暂时失明的强光和震耳欲聋的巨响，闪光弹在预定位置炸开！
强光再次席卷了整个空间，这一次，连林煜都感觉眼前一片白茫茫，耳边嗡嗡作响。
但她没有停下动作。
在投出闪光弹的瞬间，她己经矮身窜出，如同捕食的猎豹，朝着另一个方向猛冲。同时，第三枚投掷物——烟雾弹，也被她甩手扔向了自己先前藏身的位置和预判中敌人可能转移的路径上。
“嗤嗤嗤——”
浓郁的灰色烟雾迅速弥漫开来，像一头巨大的怪兽，吞噬着光线，也吞噬着视线。
照明弹的光芒逐渐减弱，但赌场内己经被大片大片的烟雾笼罩。能见度急剧下降，原本就昏暗的环境，此刻更是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林煜伏在一排老虎机的侧面，剧烈地喘息着。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几乎耗尽了她短时间内爆发的体力。水手服的裙摆沾上了不少灰尘，脸上也有些狼狈，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她成功地扰乱了对方的节奏，并且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至少，现在双方都成了睁眼瞎。
“咳咳……”烟雾有些呛人，林煜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她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虽然暂时摆脱了被动锁定的局面，但危险并没有解除。那个枪手，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她快速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困兽犹斗左轮己经握在手中，另一只手则扣着一枚高爆手雷的拉环。
“哥们，玩了这么久捉迷藏，不出来见个面吗？”林煜的声音在烟雾中响起，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没有回应。
只有烟雾翻滚的声音，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对方比她想象的更有耐心。
林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有耐心是好事，就怕你没耐心。
她从飞飞那里又摸出了几枚特制的子弹，小心翼翼地给困兽犹斗换上换上。这些子弹的弹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蓝色，是她用剩余不多的魔力粗浅附魔过的“破甲弹”，虽然效果有限，但对付一些轻型护甲应该不成问题。
这个环境下，其他的长枪根本施展不开！
她不相信对方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像之前那样精准锁定自己。
烟雾渐渐变得稀薄了一些，但能见度依旧很差。林煜眯起眼睛，仔细分辨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她的耳朵微微一动。
在左前方，大约二十米的位置，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鞋底踩在碎玻璃上的声音。
找到了！
林煜没有丝毫犹豫，抬手便是一枪！
“砰！”
蓝色的弹头在昏暗的烟雾中划出一道微弱的轨迹，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哼！
有效！
林煜心中一喜，但并没有放松警惕。她立刻变换位置，躲到另一处掩体后面。
“看来你的夜视仪在烟雾里也不太好用啊。”林煜继续用言语刺激对方。
回答她的，是接连几声沉闷的枪响。子弹呼啸着从她刚才藏身的位置掠过，打在墙壁上，溅起一蓬蓬尘土。
对方的反击依旧迅速而凶狠，但准头明显下降了不少。
林煜知道，自己的战术奏效了。
照明弹打乱了他的视觉优势，闪光弹造成了短暂的失能，而烟雾弹则彻底将战场环境复杂化。
现在，双方才算是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或者说，是同一片泥潭里。
林煜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露出可爱的虎牙，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喜欢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
这场猫鼠游戏，才刚刚进入高潮。
她屏住呼吸，再次融入了越来越浓的烟雾之中，像一个真正的幽灵，等待着下一次出手的时机。而那个隐藏在烟雾另一端的猎人，也一定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谁先露出破绽，谁就将成为对方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