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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雪霁初晴 愧意绵情

雪后的阳光刺破云层,在椒房殿的琉璃瓦上碎成金箔。谢明棠握着银铃铛站在廊下,铃铛内壁的"棠"字被她摸得发烫,却再没了摇晃的力气。昨夜江砚之离去时的风雪声还在耳边,像把钝刀在她心口来回拉锯,而掌心的红豆手绳己被她攥得变了形。

"殿下,江大人求见。"白芷的声音带着试探。谢明棠浑身一震,银铃铛"啪嗒"落地,在青砖上滚出细碎的声响。她望着门槛外的月白身影,鹤氅上的雪粒己化尽,露出袖口新补的墨竹刺绣——那是她去年替他缝的,针脚歪歪扭扭,他却宝贝似的舍不得换。

江砚之进门时,靴底碾碎了最后一块残冰。他望着她眼下的青黑,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右手藏在袖中,紧攥着从江南加急送来的蜜橘。"昨日......"他开口,却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惊住,"是我失言,望殿下恕罪。"

谢明棠望着他眉间的川字纹,比昨日更深了些。她想起幼时他替自己抄经,写错字时也是这般局促的模样。"砚之哥哥......"她轻声说,指尖抚过廊柱上的冰棱,"该道歉的是我,不该让你卷入这些纷争。"

江砚之的睫毛轻颤,像蝴蝶触到露水的翅膀。他忽然单膝跪地,从袖中掏出个锦盒:"这是你念了三年的苏州缂丝帕,上面绣着并蒂莲......"锦盒打开的瞬间,桃红色的丝帕映入眼帘,边缘用金线绣着她的小字"棠"。谢明棠想起去年上元节,她在灯笼会上望着缂丝帕叹气的模样,原来他都记得。

"起来吧,"她伸手扶他,却在触到他掌心的灼伤时,指尖一颤,"手还疼吗?"江砚之望着她眼底的关切,忽然想起昨夜在书房,他对着她的画像用针尖刺破指尖,在画中女子的腕间添了滴血泪。"不疼,"他轻声说,"只要你不生我的气,便不疼。"

巳时正,朱雀大街的积雪被扫成整齐的雪堆,孩童们举着糖画跑过,笑声清脆如银铃。江砚之替谢明棠紧了紧狐裘领口,指尖触到她耳后的碎发,像触到一片柔软的云。她今日穿了件藕荷色襦裙,腰间系着他送的红豆手绳,比昨日在椒房殿时多了分生气。

"前面有卖糖炒栗子的,"他指着街角的铜炉,热气混着焦糖香扑面而来,"要尝尝吗?"谢明棠望着炉子里跳动的火苗,忽然想起谢明谨在东宫的炭盆,想起他说"这样脚就不冷了"。她攥紧手绳,却在江砚之递来栗子时,轻轻点头。

糖炒栗子捧在手心,暖得烫手。谢明棠咬开外壳,甜香混着热气窜进鼻腔,却在尝到果肉时,眼底闪过一丝痛楚。江砚之假装没看见,指着对面的灯笼铺:"今年的兔子灯加了流苏,你看那只粉的,像你养的那只玉兔。"

谢明棠望着灯笼上的流苏,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谢明谨替她抓玉兔时,衣摆被勾破的模样。江砚之的声音混着街市的喧嚣传来,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那时你抱着玉兔哭,说它眼睛红得像红宝石,我便让人寻了对红宝石耳坠给你......"

"你都记得。"她轻声说,指尖抚过灯笼上的流苏,红穗子扫过掌心,像极了江砚之替她画眉时的触感。他望着她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眼下的泪痣上,像撒了把碎钻。"你的事,我何时忘过?"他说,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温柔,"包括你怕黑,爱吃蜜橘,还有......"

"别说了。"谢明棠忽然转身,却在撞上他胸膛时,闻到熟悉的墨香。江砚之的手悬在她腰间,终究没有落下,只是轻轻替她拂去肩头的雪花:"好,不说了。前面有卖梅花酿的,我们去喝一杯?"

酒肆的暖帘掀开时,一阵梅香混着酒香扑面而来。谢明棠望着陶碗里浮动的花瓣,忽然想起东宫那夜,谢明谨的吻带着龙涎香,而江砚之的呼吸里,永远是清冽的墨香。"其实你不必道歉,"她忽然开口,"是我优柔寡断,害你难过。"

江砚之的指尖着碗沿,望着她倒映在酒中的眉眼:"我不该逼你。感情本就没有对错,只是我......"他停顿片刻,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只是我太怕失去你,怕到忘了如何去爱。"

谢明棠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耳尖红得像灯笼穗子。雪后的阳光穿过窗纸,在他脸上织就金色的纹路,她忽然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斜的发冠,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万次。江砚之浑身一震,却在这时,听见她轻声说:"以后,我们都慢慢来,好不好?"

这句话像片羽毛,轻轻落在江砚之心头。他望着她眼中的柔光,忽然想起丞相府暗格里的画像,画中女子的眼波终于不再哀伤,而是盛着春日的溪水。"好,"他说,声音里带着破茧的释然,"慢慢来,我等得起。"

酒肆外的雪又开始飘落,谢明棠望着江砚之替她挡雪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雪不再寒冷。她咬了口糖炒栗子,甜味混着酒香在舌尖蔓延,忽然明白,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愈合,有些感情需要耐心浇灌。而眼前这个人,或许真的能陪她等到春天。

江砚之回头时,看见她嘴角沾着的糖渣,忽然伸手替她擦掉,指尖在她唇畔停留片刻。谢明棠没有躲开,只是望着他眼底的温柔,像望着一团不会灼伤的火焰。这一次,她没有想起谢明谨,只有眼前的风雪,和手中温热的栗子,以及那个愿意为她慢下脚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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