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5
其六十五:元日簪花(上)
景和二十一年正月初一,谢明棠起了个大早,在妆台前插戴江砚之新送的赤金海棠簪。簪头的珍珠随动作轻颤,映得她眉间的花钿愈发娇艳。江砚之穿着簇新的绛红官服,站在她身后替她调整簪子角度:"偏了些,这样才衬得我家小娘子人面桃花。"
她对着镜子轻笑,取出一对珊瑚耳坠:"今日要去给公婆请安,可不能失了礼数。"江砚之握住她戴耳坠的手,亲自为她戴好:"母亲昨日还夸你贤淑,父亲也说我眼光好。"说着,从袖中取出个锦盒,里面是枚刻着"棠"字的金镶玉戒指。
"昨日让人赶工做的。"他替她戴上戒指,"以后见这戒指,便如见我。"谢明棠望着戒指上的海棠纹路,想起他每次出公差前都会在她枕边放一支海棠,忽然觉得这戒指比任何珍宝都珍贵。
其六十六:元日簪花(下)
丞相府的正厅里,丞相夫人拉着谢明棠的手,不住地夸她绣的锦帕精致。江砚之站在一旁,看着她略显局促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母亲,棠棠昨夜为您赶制帕子,都没睡好。"丞相夫人心疼地摸了摸谢明棠的手:"傻孩子,心意到了便好,何苦累着自己?"
谢明棠正要开口,江砚之却替她解了围:"母亲,棠棠想去花园看看您养的绿梅,我带她去转转。"说着,牵起她的手往外走。正月的风仍带着寒意,他将她的手塞进自己袖中:"可暖些了?"
花园里,绿梅开得正盛,谢明棠伸手去摸花瓣,却被刺扎了一下。江砚之慌忙查看她的指尖,见只有淡淡的红痕,才松了口气:"以后莫要乱摸。"说着,摘下朵梅花,别在她衣襟上:"这样便好,不必动手。"
她望着他紧张的模样,忽然想起儿时他替她处理墨渍的场景,忍不住笑出声。江砚之望着她的笑脸,忽然觉得,这正月的寒风都带着暖意,只因眼前人笑靥如花,胜过人间无数。
其六十七:春雨护花(上)
二月惊蛰,春雨如丝。谢明棠蹲在庭院里,给新栽的海棠苗浇水。江砚之撑着油纸伞走来,见她裙摆沾着泥土,无奈地摇头:"又在折腾这些花?"
她抬头看他,发间的木簪上还沾着草叶:"这是我们一起栽的'并蒂棠',当然要好好照料。"江砚之蹲下身,替她拔去杂草:"待它开花时,我们在树下摆案作画。"
话音刚落,一阵风过,雨点斜斜飘来。江砚之忙将伞往她那边倾,自己半边身子却被淋湿。谢明棠见状,往他身边靠了靠:"一起打伞。"两人挤在一把伞下,她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气,混着泥土的清新,忽然觉得这春雨都变得温柔起来。
其六十八:春雨护花(下)
"小心泥路。"江砚之伸手扶住她的腰,触感柔软如春日新棉。谢明棠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微红,忽然想起昨夜他在灯下替她批改账本的模样,指尖还沾着朱砂。"江砚之,"她轻声说,"你说我们的海棠苗,会不会开出并蒂花?"
他望着她眼中的期待,认真道:"自然会,就像我们。"说着,捡起片落在她肩头的花瓣,"你看,连花瓣都成双成对。"谢明棠望着那片花瓣,忽然伸手接过,夹进随身携带的诗册里:"等花开了,要画下来,题上'砚田双棠'。"
春雨沙沙作响,油纸伞下的空间很小,却刚好容得下两人并肩而立。江砚之望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很想吻她眉梢的雨珠,却只是替她拢了拢披风:"好,我磨墨,你作画,便叫《砚田双棠图》。"
其六十九:桃溪泛舟(上)
三月春分,谢明棠吵着要去城外踏青。江砚之拗不过她,只得备了画舫,带她去桃溪。两岸桃花灼灼,落英缤纷,谢明棠站在船头,张开双臂:"像是走进了画里!"
江砚之笑着摇头,取出画具:"夫人且站定,我要画下这桃溪仙子。"谢明棠闻言,转身摆出俏皮的姿势,却不小心踩空,跌进他怀里。画纸被风吹走,他却只顾着搂住她的腰:"可有伤到?"
她抬头,见他眼中满是关切,忽然伸手替他摘去头上的桃花:"没伤到,只是可惜了画纸。"江砚之望着她发间的桃花,忽然说:"无妨,你比画更美。"
其七十:桃溪泛舟(下)
画舫在溪中缓缓而行,谢明棠取出酒壶,替他斟了杯桃花酿:"尝尝,我新学的方子。"江砚之接过酒盏,却在饮下时,故意将酒液沾在唇角:"夫人喂我。"
谢明棠瞪他一眼,却还是伸手托住他的下巴,喂他喝下。指尖触到他下巴的胡茬,她忽然想起他晨起时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江砚之望着她的笑,忽然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吻:"桃花酿甜,不及夫人一笑。"
桃溪两岸,有村童在放风筝,风筝线掠过水面,惊起几尾游鱼。谢明棠望着远处的青山,忽然想起儿时他带她放纸鸢的场景,转头对他说:"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也要带他来这里,教他画桃花,放风筝。"
江砚之闻言,眼中闪过惊喜,却又很快化作温柔:"好,我们还要教他研墨,题诗,让他知道,这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山水美景,而是家人相伴。"
桃花落在酒盏里,谢明棠望着盏中的花瓣,忽然觉得,这桃溪泛舟的时光,便是她心中最美好的画卷。身旁人眼中的情意,比桃花更艳,比春水更柔,让她忍不住期待,未来的岁月里,与他共赏桃花,共育子女,让砚田棠露的故事,在时光里继续生长,蔓延成永不凋零的风景。
其七十一:榴园斗草(上)
五月端午,丞相府的石榴花开得正艳。谢明棠与江砚之在榴园斗草,她手里握着株的兰草,得意地晃了晃:"我这株'君子草',定能赢你!"
江砚之挑眉,举起株韧性十足的艾草:"我这'辟邪草',可不怕你。"两人将草茎交叉,同时用力,谢明棠的兰草却突然断裂。"不算!"她耍赖地跺脚,"你用了巧劲!"
他笑着将她拉进怀里,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好,不算,再来一局。"这次,他故意让她赢了,看着她欢呼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看她眉眼弯弯,为小事欢喜。
其七十二:榴园斗草(下)
斗草累了,两人坐在石榴树下喝茶。谢明棠望着树上的石榴,忽然说:"记得儿时你带我摘石榴,我被刺扎了手,你替我吹了好久。"江砚之握住她的手,轻轻:"那时只觉得你哭声响亮,如今却觉得,连哭都可爱。"
她脸红地拍开他的手,却在这时,一颗石榴落在她脚边。江砚之捡起石榴,用佩刀切开,红宝石般的果粒晶莹剔透。他取了粒放进她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绽开:"甜吗?"
谢明棠点头,却在他伸手替她擦嘴角时,忽然咬住他的指尖。他挑眉:"小娘子这是要'咬金'?"她松开嘴,却趁机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是要咬你这傻子。"
榴花落在他肩头,谢明棠伸手替他拂去,却被他抓住手腕,轻轻按在石榴树干上。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他们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望着她泛红的脸颊,喉结动了动,却只是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傻的是我,遇见你后,便再难清醒。"
其七十三:荔香消渴(上)
六月大暑,谢明棠贪凉多食了几块冰镇西瓜,竟染了风寒。江砚之得知后,匆匆从朝中赶回,见她裹着被子躺在床上,鼻尖通红,忍不住心疼:"小笨蛋,怎么这般不会照顾自己?"
她委屈地看着他:"西瓜太甜了嘛。"江砚之坐在床边,用温帕子替她擦手:"以后想吃,让厨子做常温的。"说着,端来碗荔枝膏,"这是太医院新制的,润肺消渴。"
谢明棠皱着眉喝下,却在咽下去时,故意做出痛苦的表情:"好苦!"江砚之无奈,取出颗蜜饯塞进她嘴里:"小骗子,荔枝膏明明是甜的。"她含着蜜饯笑出声,却不小心呛到,咳嗽起来。
其七十西:荔香消渴(下)
江砚之忙替她拍背,眼神里满是担忧:"可好些了?"她点头,望着他眼底的血丝,忽然想起他昨夜肯定又熬夜处理政务:"你也累了,陪我睡会儿吧。"
他脱了外袍,躺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谢明棠听着他的心跳声,忽然觉得,这小小的病痛,竟成了与他亲近的契机。"江砚之,"她轻声说,"以后我们都要健健康康的,好不好?"
他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好,我会护着你,不让你再生病。"说着,替她掖好被子,"睡吧,等你醒来,荔枝膏便不苦了。"
窗外的蝉声渐渐低了,谢明棠望着他闭目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夏日的暑气都消了,只剩下枕边人的温度,和空气中弥漫的荔枝香。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在蝉鸣与风声中,渐渐沉入梦乡,梦里有他研墨的身影,有她作画的模样,还有满院的荔枝树,结满了甜美的果实。
其七十五:梧叶秋声(上)
八月立秋,梧桐叶开始泛黄。谢明棠在书房整理书画,忽然发现一幅未完成的画,画上是她午睡的模样,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这是什么时候画的?"她转头问刚进来的江砚之。
他看了眼画,耳尖微烫:"上月你在塌上午睡,便随手画了。"谢明棠望着画中自己微张的嘴,忽然想起那天梦见了蜜饯,不禁失笑:"我睡觉时这般丑?"
江砚之走到她身后,握住她握画的手:"在我眼里,你何时都美。"说着,取出支新笔,"这是徽州匠人新制的紫毫笔,给你画画用。"
其七十六:梧叶秋声(下)
谢明棠摸着笔杆上的雕花,忽然说:"我们用这支笔画幅合画吧。"江砚之点头,铺好宣纸,研好墨。他先画了棵梧桐树,落叶纷飞,谢明棠则在树下添了两个并肩而坐的小人儿,手里捧着茶盏。
"还缺些什么。"她歪头思索,忽然用朱砂在小人儿头顶点了片落叶,"这样便有秋意了。"江砚之望着画,提笔题字:"梧桐叶落秋声起,砚田棠露岁华轻。"
谢明棠望着字迹,忽然想起他们的故事,从两岁到如今,从砚边到枕边,竟己走过这么多年。"江砚之,"她轻声说,"谢谢你,让我的岁月这般温柔。"
他转头看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情意:"该谢的是我,遇见了你,才知岁月可轻拾,情意可慢酿。"梧桐叶落在画纸上,他伸手替她拂去,却在触到她指尖时,轻轻握住。窗外的秋光里,两人的影子映在宣纸上,与画中小人儿重叠,分不清是画里还是画外。
其七十七:雪夜煎茶(上)
腊月廿九,雪落如絮。谢明棠在暖阁里煎茶,看着雪水在炉上翻滚,忽然想起儿时他在雪夜为她温书的场景。"在想什么?"江砚之走进来,肩上落着雪花,手里提着个食盒。
她笑着接过食盒,里面是她爱吃的糖炒栗子:"在想你十三岁时,替我画的第一幅画。"他脱了披风,坐在她身边:"那时你总把'棠'字写成墨团。"
茶煮好了,他替她斟了盏,茶香混着栗子香,格外暖心。谢明棠咬着栗子,忽然说:"明年我们生个孩子吧,像你一样聪明,像我一样可爱。"
其七十八:雪夜煎茶(下)
江砚之闻言,手一抖,茶盏险些打翻。他望着她认真的模样,喉结动了动:"你可想好了?生产很辛苦。"她点头,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想好了,我们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他低头,在她小腹上轻轻一吻:"若你怕疼,便不生。"谢明棠望着他紧张的模样,忽然笑出声:"傻话,我怎会怕?有你在,什么都不怕。"
雪越下越大,暖阁里却暖意融融。江砚之拥着她,听着炉上茶水的咕嘟声,忽然觉得,这雪夜格外漫长,却又格外短暂,只因怀中的人,己将他的岁月填满,从砚田到心田,从青丝到白头,皆是她的模样。
谢明棠靠在他肩头,望着窗外的雪,忽然想起他曾说的"愿得长如此,年年灯下同"。如今,她更愿得长如此,年年雪下同,岁岁有他在,砚田棠露,岁华轻拾,便是这世间最圆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