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岛的海风裹挟着蚀月兽残留的腥气,在血月下翻涌成雾。林惊蛰蹲下身,指尖顺着地面符文的沟壑游走,冰凉的触感中带着细微震颤,像是某种蛰伏的巨兽在沉睡中呼吸。他忽然想起幼年时,在林府藏书阁翻阅的那卷残破《溟渊异志》——泛黄纸页上的插图里,血月悬于天际,下方是无数扭曲的人影在符文阵中化作齑粉。
"方位找到了!"墨风突然扯住萧断鸿的衣袖,青铜古镜倾斜着对准天空,镜中映出血月边缘的星芒,竟与地面符文形成奇异的重叠,"北斗第七星的影子落在祭坛西南角,那里......"他话音戛然而止,众人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只见方才激战中被蚀月兽尾巴扫出的深壑里,不知何时渗出了黑色黏液,正沿着符文纹路缓缓爬行。
云璃冰魄剑出鞘,寒芒刺破血月笼罩的昏暗:"小心!这些黏液和溟渊触手的气息一模一样。"她挥剑斩向最近的一缕黏液,冰晶炸裂声中,黏液竟化作无数细小虫豸,嗡鸣着扑向众人。林惊蛰封魔剑横扫,金色剑气所过之处,虫豸纷纷坠落,但更多的黏液正从地底涌出,在地面织成一张不断扩大的黑网。
"先去西南角!"萧断鸿挥剑劈开迎面扑来的虫群,"再耗下去,我们都要被这东西缠住!"西人呈扇形阵型突进,林惊蛰居中开路,混沌之力在剑刃流转,将触及的黏液尽数蒸发。可每当他劈开一片黑网,身后的符文便亮起更深的血色,仿佛整个归墟岛都在为大阵献祭。
当他们终于抵达西南角时,眼前的景象让众人脊背发凉。原本平整的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从中伸出无数半透明的手臂,皮肤下暗紫色血管清晰可见,指尖还挂着未干涸的黏液。云璃的冰锥刺入其中一只手臂,却见冰晶瞬间被腐蚀,化作腥臭的污水滴落。
"这些不是普通魔物。"林惊蛰握紧封魔剑,剑身传来细微的震颤,"它们身上带着大阵的气息,恐怕是血月召唤出的守阵邪祟。"话音未落,一只手臂突然暴长,首取他咽喉。千钧一发之际,萧断鸿剑气横斩,将那手臂劈成两截,断口处喷出的黑血竟在空中凝成一张狰狞的鬼脸。
墨风突然指着裂隙深处大喊:"看!那里有东西在动!"众人凝神望去,只见裂隙最深处,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在黏液中缓缓浮现。那人影周身缠绕着暗紫色锁链,每根锁链上都篆刻着与地面相同的符文,随着他的动作,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是溟渊的囚徒......"守秘者老者残留的意识突然在林惊蛰脑海中响起,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血月大阵正在唤醒被封印的远古罪孽!"林惊蛰还来不及细问,那人影己冲破黏液,跃到半空。月光照亮他的面容——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血洞,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獠牙,身上的皮肤如同被煮沸的油脂,不断鼓起又爆裂。
"一起上!"林惊蛰率先发动攻击,混沌之力凝聚成巨刃,朝着囚徒斩去。囚徒发出非人的尖啸,暗紫色锁链如灵蛇般缠住巨刃,竟将其生生扯碎。云璃的冰牢在囚徒周身凝结,却只坚持了瞬息便轰然炸裂;萧断鸿的剑气贯穿囚徒胸膛,伤口处却涌出更多黏液,瞬间将伤口愈合。
墨风突然举起古镜,镜中映出囚徒胸前的符文核心:"攻击那里!这些锁链的力量都来自这个印记!"林惊蛰立刻会意,封魔剑化作流光刺向符文。就在剑尖触及的刹那,囚徒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血洞般的眼眶似乎正凝视着他:"混沌血脉......终于等到你......"一股阴冷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林惊蛰体内,他感觉混沌之力正在被疯狂抽取。
"松手!"萧断鸿的剑气擦着林惊蛰耳畔掠过,逼得囚徒暂时松手。林惊蛰踉跄后退,发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暗紫色纹路,正沿着血脉向心脏蔓延。云璃迅速贴近,冰魄诀在他掌心凝聚,试图冻结那诡异的力量:"撑住!这东西在侵蚀你的血脉!"
此时,地面的符文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整个归墟岛开始剧烈震颤。裂隙中涌出的黏液汇聚成巨大的漩涡,将众人朝着裂隙中心拉扯。林惊蛰看到,在漩涡深处,更多被锁链束缚的人影正在苏醒,他们的锁链相互交织,组成一个覆盖整个岛屿的巨大网络。
"这样下去不行!"萧断鸿死死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发丝被气流吹得狂舞,"必须有人进入裂隙,斩断那些锁链的源头!"他话音未落,墨风突然将古镜塞给林惊蛰:"我去!古镜能暂时压制符文,你们在上面接应我!"不等众人阻拦,他己纵身跃入漩涡。
林惊蛰望着墨风消失的方向,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他握紧古镜,发现镜面上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每道裂痕中都渗出暗紫色光芒。云璃似乎也察觉到危险,冰魄剑横在胸前:"林公子,古镜的力量......在和大阵共鸣!"
裂隙深处突然传来墨风的惨叫,紧接着,一道暗紫色光柱冲天而起。林惊蛰再也顾不上危险,混沌之力包裹全身,朝着光柱飞去。穿过浓稠的黏液,他看到墨风被锁链贯穿双肩,悬挂在巨大的符文核心前。符文核心如同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喷出大量黏液,而墨风手中的古镜,正将这些黏液转化为封印符文。
"墨风!"林惊蛰挥剑斩断束缚的锁链,却见更多锁链从西面八方涌来。墨风虚弱地摇头,嘴角溢出黑血:"别管我......毁掉核心......古镜还能撑住......"他猛地将古镜推向符文核心,镜中迸发出耀眼的金光,暂时压制住了疯狂生长的锁链。
林惊蛰咬牙将封魔剑刺入符文核心,混沌之力如决堤之水汹涌注入。核心发出刺耳的尖啸,开始剧烈震动。就在此时,地面传来更加猛烈的震颤,林惊蛰转头望去,只见归墟岛边缘的海面正在下沉,露出一座布满符文的古老祭坛——那才是血月大阵真正的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