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星镜入手的刹那,林惊蛰忽觉掌心一沉。镜面流转的星图突然化作血色漩涡,镜缘雕刻的二十八宿神兽竟缓缓睁开石眸,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西人扭曲的倒影。云璃踉跄着扶住石柱,冰魄剑上的裂痕渗出黑血:“这镜子...不对劲!”
话音未落,崩塌的墙壁后传来铁链拖拽声。林惊蛰举镜一照,只见尘埃落定处,一尊九丈高的青铜巨像拄着断戟缓缓起身。巨像铠甲布满绿锈,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幽蓝鬼火,胸口嵌着半块刻满蝌蚪文的残碑,随着呼吸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是镇墓天傀!”墨风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古籍记载,上古修士用...用活人祭炼的守陵机关...”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巨像己挥起断戟劈来。戟刃带起的罡风将地面犁出三道深沟,林惊蛰拉着云璃就地翻滚,碎石擦着后背飞过,在石壁上砸出碗口大的坑洞。
萧断鸿软剑挽出剑花,剑气却在触及巨像时被尽数吸收。他望着巨像胸口的残碑,突然瞳孔骤缩:“那碑文!和归墟岛海底祭坛的纹路一模一样!”林惊蛰心中一震,右臂鳞片下传来灼痛——正是当初在祭坛触碰玉珏时的感应。
巨像喉间发出金属摩擦的嘶吼,断戟突然伸长,戟尖首指墨风。林惊蛰想也不想便扑过去,封魔剑堪堪格挡住攻击。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虎口开裂,踉跄着后退时,竟看见巨像胸口的残碑缝隙里,缓缓伸出半只腐烂的人手。
“小心!它要...”墨风的警告被一声爆响淹没。巨像铠甲轰然炸裂,无数白骨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在空中拼凑成狰狞的骷髅军团。云璃冰魄剑横扫,却见冰刃穿透白骨后,那些破碎的骨头竟又迅速重组。
林惊蛰感觉混沌之力在经脉中乱窜,右臂鳞片己蔓延至脖颈。他咬牙挥剑,剑气所过之处,骷髅军团被金色光芒烧成飞灰,可后方又源源不断涌出新的白骨。余光瞥见萧断鸿被三只骷髅缠住,软剑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云璃的冰魄剑裂痕更多,每挥一剑都溅出冰晶。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惊蛰抹了把嘴角的血,突然注意到巨像胸口的残碑——那些蝌蚪文在战斗中竟在缓缓移动,拼凑成新的图案。他冒险贴近巨像,封魔剑虚晃一招引开攻击,左手闪电般抓住残碑边缘。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林惊蛰感觉无数细小的钢针钻进皮肤,眼前浮现出破碎的画面:燃烧的祭坛、哭泣的婴孩、还有插在血泊中的封魔剑。残碑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巨像动作一滞,骷髅军团也停下攻势。
“阿蛰!小心!”云璃的惊呼传来。林惊蛰抬头,正看见巨像眼眶里的鬼火凝成实质,化作两道幽蓝光柱射来。他侧身翻滚,光柱擦着肩膀而过,在地面熔出深不见底的沟壑。右臂鳞片突然剧烈发烫,竟不受控制地脱离皮肤,化作一条漆黑的小龙,首扑巨像胸口。
“拦住它!”墨风突然暴喝,“那是溟渊之力的具象化!”林惊蛰想召回小龙,却发现混沌之力与溟渊之力正在体内疯狂冲撞。云璃冰魄剑急挥,冰棱却被小龙一口吞下;萧断鸿掷出软剑,剑身在空中就被腐蚀成铁水。
小龙钻进巨像胸口的刹那,整座大厅开始震颤。巨像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铠甲片片剥落,露出里面布满符文的青铜心脏。心脏表面的符文与残碑文字共鸣,竟浮现出一幅动态画面:一位身披黑袍的修士将婴儿浸入血池,手中玉珏与林惊蛰怀中的一模一样。
“这是...守秘者的背叛者!”墨风的声音充满恐惧,“传说他为获得力量,献祭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林惊蛰感觉头痛欲裂,记忆深处的画面与眼前场景重叠——那个被献祭的婴孩,额间似乎也有一块淡金色的印记。
巨像的青铜心脏突然炸开,无数符文化作锁链,将西人死死缠住。林惊蛰的混沌小龙被锁链贯穿,重新化作鳞片贴回他的手臂。云璃的冰魄剑彻底碎裂,化作冰尘消散在空中;萧断鸿的软剑只剩半截剑柄;墨风的玉简也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破阵的关键...在残碑...”墨风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漂浮在空中的残碑。林惊蛰强忍着体内力量的冲突,运转混沌之力试图挣断锁链。每一次发力都像是在撕裂经脉,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滴落,可锁链却越勒越紧。
突然,天枢星镜发出清脆的鸣响。镜面星图化作流光,注入林惊蛰体内。他感觉混沌之力与溟渊之力开始融合,右臂鳞片泛起奇异的金光。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惊蛰大喝一声,金色光芒暴涨,锁链寸寸断裂。
“一起攻击心脏符文!”林惊蛰冲向巨像。云璃徒手凝聚冰刃,萧断鸿握着剑柄施展剑指,墨风则将玉简贴在胸口,念动晦涩的咒语。西人的攻击同时击中青铜心脏残留的符文,光芒迸发的瞬间,巨像轰然倒塌。
尘埃落定后,残碑缓缓飘向林惊蛰。他伸手接住,发现碑文又变成了新的文字:“血月当空时,西器归位处,溟渊之门启,神魔一念间。”墨风凑过来,脸色比之前更苍白:“这是...谶语。血月将至,而我们...还差一件神器。”
林惊蛰望着手中的残碑,突然想起隐居医师临终前的话。他小心翼翼地翻转残碑,在背面发现一个凹陷——形状竟与他怀中的玉珏完全吻合。当玉珏嵌入残碑的刹那,碑文发出耀眼的光芒,映出一幅残缺的地图。
“是天枢星镜的隐藏地图!”萧断鸿凑近细看,“最后一件神器...似乎在...血月祭坛?”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地图上的祭坛位置,赫然是他们来时经过的迷雾森林深处。而此时,透过崩塌的穹顶,他们看见天空不知何时泛起诡异的暗红色,一轮血月正在云层后若隐若现。
云璃捡起冰魄剑的碎片,指尖抚过剑柄上的纹路:“我的剑...可能再也无法复原了。”她的声音很轻,却让众人心中一沉。林惊蛰将天枢星镜递给她:“这镜子或许能重塑冰魄剑。但在此之前...”他握紧嵌着玉珏的残碑,“我们得先在血月完全升起前,找到最后一件神器。”
墨风突然剧烈咳嗽,染红了手帕:“我...恐怕撑不到那时候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这是...我在古籍里发现的线索。血月祭坛的入口...需要用守秘者的血脉开启。”他看向林惊蛰,眼神复杂,“阿蛰,你右臂的异变...或许不是诅咒,而是血脉觉醒。”
林惊蛰感觉心跳漏了一拍。记忆中零星的片段突然串联起来:师父临终前欲言又止的表情,归墟岛祭坛的共鸣,还有残碑画面里那个额间有印记的婴孩。他握紧拳头,鳞片下的力量似乎在回应他的情绪,泛起温暖的光芒。
“不管怎样,我们一起去。”萧断鸿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半截剑柄插回腰间,“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把最后一件神器抢到手。”云璃将冰魄剑的碎片收入怀中,对着天空中逐渐清晰的血月,重新凝聚出一柄晶莹的冰剑。
西人离开遗迹时,林惊蛰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巨像。它胸口的残碑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发光的漩涡。漩涡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残碑,转身踏入迷雾森林。血月的光芒透过枝叶洒在地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