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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下大本钱

现在一听到“爱情”两个字,苗书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尹小姐张牙舞爪的举拳怒吼“人家失去的可是爱掐”的模样。

爱情。

真特么的贵。

……

此时,南京城外的一条船上。

“小姐,你身份特殊,这种场合去不得。”

陈圆圆说道:“白赚一万两银子,还有嫌钱少的?!这世上敢拿出十万两银子哄老婆开心的男人不多,咱们去瞧瞧,这是怎样一位痴心神汉?”

“小姐,咱不缺银子!你在那里露了面,只怕难以走脱。更不要说,你还怀着身孕。”

“就去一会子,站站就走。穿件宽松的衣服。况且,这次众多姐妹都会去。自从那年之后,众姐妹都未曾聚过!还怪想念的。此番名流宴,定然不能缺了我。另外,听说那女主人是山东巡抚的女儿,你最近没有接得上面的命令,让咱们想办法打探郭升政权的内幕。这可是千载难寻的好机会!有谁会想到,我们会跑到南京来打探济南的消息?此事一成,只怕又是几万两银子的大生意。为公为私,也值得咱们走这一遭了。”陈圆圆准备化妆前往参加“名流宴”。

“小姐这样想,奴婢无话可说!”

……

南京!

“名流宴?”杨御虏府上。

“听人说,秦淮八院都去,所有赏钱都由那人出。整个南京城都炸了锅!人人都在说!济南知府的女儿嫁了个福建海商,家里金山银海。”

“哈哈,这是幂幂在向我施加压力。你见过羊圈里的公羊对决没有,咱们如今己经进了羊圈,下场了就由不得人。不管那人出了多少银子?咱们都要加十倍!我要向幂幂展示一下杨家的财力。”

“这……”

“这什么这,那人到底出了多少银子?”

“好像是……十万……?”

“才十万,咱们出一百万,请秦淮八院的一姐来咱们杨府。咱们也要举办‘名流宴’!”

“少爷……咱家没有这么多银子!”管家只觉得牙疼!

“不可能吧,不才区区一百万两银子,咱家就拿不出来?”

“少爷你打小舞枪弄棒,不大关心杨家的财务,咱府上三五万现银,定是拿得出来的。但是,别说一百万了,就是二十万了,十万也难。”

“什么?我爹攒的压箱底呢?”

“老爷前些年为官,攒的银子总共不到几万两。这些年诸多花销,木材生意又蚀了本!现如今还有三五万现银,己经很不容易了。”

“现银不够,那就要把田宅地契都卖了!”

“少爷三思呐!这田宅地契都卖了,咱们以后怎么过日子?”

“咱家不还有五间典当铺?”

“那五间当铺是咱们杨府最后的本钱。”

“那就靠这五间当铺,其他的统统卖掉,能攒够一百万两银子吗?”

“少爷,咱家的田宅地契一时半会儿也没人买,这样大宗的生意要先敲定买主,人家也未必有现银,交易最快也得两个月!二来,真的悉数卖掉,顶多卖个十万两银子。离……离,离一百万银子差得还多呢!”

“怎么会差这么多,我爷临死不还给我留了一个大箱子。我爷说,我从小就惹是生非,怕我日后生活无着落,给我留了翻身的本钱,到了该撬开的时候了。你等着,我去撬开那箱子!”

“哎!得赶紧去汇报给老爷。”

……

“老爷,少爷跟人赌气,说要卖宅子!您去劝劝少爷吧。”

“这事我都御虏说过了,尹奇逢当年穷酸秀才、落第学子。跟几个学子一起路过咱家,到府上吃酒。我看他一表人才,说要与他结为亲家,指腹为婚,他没有搭腔!他现在当了巡抚,不认这巧宗了!真是岂有此理?我儿怎么也是个副总兵,哪里配不上他家闺女?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负心最是读书人!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儿说得对,南京闹不开,就到山东去闹,我要让他这个山东巡府知道知道,‘负心汉’三个字怎么写。”

管家被臭骂一顿,暗戳戳的走出来。

心说,这一家子都是他喵的“怪胎”。

老爷二十年前,逢人就跟人指腹为婚,也不知跟多少人结过亲家!

这一招讹起人来,己经到了“人厌狗嫌”的地步。

你别说,活该尹奇逢倒霉,老爷虽然混蛋,这么多年指腹为婚的,他都有个账本,每个人姓谁名谁,哪天哪月跟他指腹为婚的,都记得明明白白。但是,这些人里面,连个西品都没有。大前年,尹奇逢升了山东兵备道,当时老爷就没张罗着让少爷在家里休妻,要到山东去讹尹奇逢。

只是,当时的情况实在是糟糕。

听说,派人到了山东地界去打听途径,彼时北虏尚未退兵,济南偌大一座大城,全是尸首。尹奇逢刚一上任,就西处填埋尸首。派去的人,只跑回来一个,说是走到曹县,就被土匪给劫了!人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根本没到过济南。

当时,大家才知道,山东都乱成这样了!

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也活该这尹奇逢倒霉,杨家都不准备讹他了。

结果,前两日,他女儿巴巴的找上门来。说是南京城里,只有杨府当日待他热情,如果女儿顺路,可以到杨府上谢谢当日款待之恩。

这尹家父女真是误入虎穴。

牵起了杨氏父子的馋虫!

居然没有识破这杨家老爷讹人的把戏。

……

“撬开这箱子!”杨御虏命人从老宅里单臂拖到一个大箱子。

小室之内,方寸之间,尘土飞扬!

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给慢慢移出来。

“擦干上面覆盖的尘土!哈哈,这是我爷给我准备的退路。你们猜,这里面是什么?猜对了,我赏他随便拿!”

“少爷,我猜,这里面肯定是太爷给您留的金银细软!跑路用的。”

“你个小机灵鬼,待会儿,使劲拿!只要两只胳膊能拿得动,都归你了!”

“当真?”

“少爷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

“大家伙,合力撬开这箱子!”

众人哄然叫一声好!

众人找来工具,终于撬开一条缝,只见那箱子里摆得齐齐整整全是硕大的“石块”。

旁边还放着一个碗,一个讨饭棍!

信里说,我家儿孙若遇乱世,可使此棍讨饭,足以饱腹!

众人面面相觑!

杨御虏哈哈大笑:“这是我爷耍你们呢,真正的箱子,肯定藏在别处。我再去找老爷问问!”

杨御虏赶紧奔走了。

众人都当笑话讲。

……

“爹!”

“爹,您老怎么得罪老爷子了,老爷子留下的箱子里居然放了一堆石头!”

“额,那些石头是为父放进去的。本来那箱子里是有些宝贝的,早就变卖了!你有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奔进来?”杨家老爷开始训儿子。

“爹,你不知道!”

杨御虏就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通。

“因这件事,你要卖房子?又舍不得?看来我儿还不是个混账东西?”杨家老爷兀自悠哉悠哉。

“爹,我不是拿不准要不要卖田卖地,我是拿不准,这件事究竟值不值得做!让爹你来拿个正经主意。”

“哈哈,难得我儿如此孝顺。外面都说杨府的儿子是个荒唐总兵,只有你爹我知道,荒唐人怎能做得来总兵?我儿只不过行事出人意表罢了,哈哈!”

“爹,您就别拿儿子寻开心了。这件事究竟如何?完全超出我家财力了!”

“嗯,这件事咱们一定要做,而且要往死里做!下大本钱!”

嗯?

杨御虏搞不明白了。

“儿啊,你想,咱们一生当中,有几次机会能跟一省的巡府攀上关系?咱们就是狗皮膏药,这次也要粘下他一块肉下来。况且爹爹我这么些年,见人就跟人指腹为婚,这种巧宗混到如今,己经是人厌狗嫌,不知有多少人想看咱家的笑话。就是爹爹我自己也嫌弃自己,都洗手不干许多年了,就等着颐养天年。但是,天不假年,造化轮回,尹奇逢自己找上门来。好好干吧,我儿!这一票干成了,比你以前干十次都造化。”

“可是,咱们这次本钱小!”

“房子和地都卖了!只留下当铺。当铺是活钱,足够咱们父子衣食无忧。房子和地都是死钱,这次就全部典卖。”

“便是如此,咱家还是差得远!”

“银子要花在刀刃上!咱们先花一万两银子,让礼部把这文书扣下来。过个十日,再花十万两银子把文书送上去。朝廷早晚要承认尹奇逢的山东巡抚。到时候,咱们父子就是封疆大吏在朝中的外戚!明天开始,你就天天跑到外面哭!就说,尹奇逢加官进爵,反而不认女婿,是个当世的陈世美。只要咱们把人设立稳了,到时候,皇上震怒,逼尹奇逢的女儿来完婚。岂不妙哉?”

“爹爹真是好算计!东林党那帮蠢货不及爹爹一分一毫。”杨御虏开开心心去卖田卖地!

……

“少爷,卖了房子和地,咱们住哪儿?”管家都快哭了!

狗腿子们这次都非常冷静。

大家出来混,挣银子还在其次,不就是为了图个体面。在杨府打卡上班,多有面子。吃得是大锅饭,睡得是香喷喷的木板房。但是,杨府要卖房契田契,这……杨府都破产了,奴才们哪还有半分体面可言。

这一回可是丢大份了!

大家伙都来劝少爷收回成命。

“少爷,房子和田真的都不能卖!”

“你们懂个屁,那人要宴请秦淮八院,少爷我做为指腹为婚的正经男主人,怎么能比他出的赏钱还低。我家要加倍!你请秦淮八院,我请九院。”

“少爷,秦淮八院那都是东林党选出来的闺中名流,全都有名有姓,没有第九院!”

“没有第九院?!哼,东林党算什么,咱家可是武学世家!如今生逢乱世。正是我辈用武之地。以后本少驰骋沙场。哪还用得着老家的宅子,全卖掉,一砖一瓦也不留。”

哇,吐血!

一位刚刚花了十万银子才买通路子新近加入杨府的家丁,顿时飙一口血。

这是要血本无归的节奏呐!

这杨府要倒台了。

大家伙各寻活路吧。

……

“大家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少爷,我下的本钱太大,赚不到银子,不敢回家!”

“那好吧,你去大街上找人就问,杨府要卖宅子,看看有谁要买!”

“是!少爷。”少年擦干嘴角的血。

踏马的,没有回头路了!

杨府!

恨死杨家了!

……

很快,牙行的人就来询价!

“少爷,您把府第都卖了,咱们以后住哪儿?”

“就搬到那人对面去住!”

“那人对面,那里是钱府呐!”

“什么前府后府的,世上事绕不过一个理字!本少明明与尹小姐指腹为婚,她现在嫁了别人!咱们要找天下人评班评这个道理。”

“不是,那对面是礼部尚书钱谦益的府上。咱没法住。”

“哦,那咱们只好在他家旁边赁间房子!总之,少爷我才是正经的指腹为婚,你陪我每天都去尹小姐家门口去哭一场,让南京城的老少爷们都来看看。尹奇逢做了巡府,就开始欺负人了。哼哼,咱们杨府可不是随便就能踩的。”

“少爷,你玩真的?”管家心说,你们父子俩这一招使了这些年,每次都把人家女方家里弄得灰头土脸,怎么这一次要拆家的节奏?

“当然是玩真的,咱们这就搬到尹小姐下榻的小楼旁边去住。一刻不许停留!房子找到买主了没有,咱们要现银,明天就画押。”

……

常熟。

绛云楼。

“老爷,礼部派人来送公文,说是宫里急招您回朝议事。”

“哦!”钱谦益拿过公文来看了,对身边抱着孩子的柳如是说道,“河东君,朝廷有急事召我回去,我要先行一步回南京了。”

就在这时,有仆人前来送信:“归家院的徐妈妈派人给姑娘送信!”

柳如是把孩子递给奶妈,接过信件看了,凝眉说道:“世上真有这般奇男子!”

“怎么了?”钱谦益好奇。

“这信上说,山东巡抚的女婿请秦淮八院的众姐妹去参加他的婚礼,只需要去婚礼上稍微站一小会儿,就赏钱一万两银子!这可真是大手笔哦。”柳如是把信递给钱谦益看了。

“这般巧,我这信上也写的山东巡抚的事!说是山东巡抚上折子,要派人来给。”钱谦益也被震惊了!

看完了信,钱老鼻孔出气,冷哼起来:“哼,哗众取宠!这山东曾为顺军占据,如今又是前线,新皇贺礼只是托词,实则为了获得朝廷的正式承认。尹奇逢本就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未曾听闻有何重要政绩。只怕是前几年花银子买来的实缺,生逢乱世,什么魑魅魍魉都跳出来作丑。”

“我不许你这么说人家!”

“河东君,你这是为何?”

“哼,人家尹奇逢有个好女婿,为了娶巡抚之女,银子不要钱的往外砸!你当年娶我,又曾做了些什么?!”

“额,河东君,你这可是昧着良心说话。我前年娶你,闹得也是满城风雨!顶着好大的鸭梨!”

“哼,好显摆吗,那些百姓臭鸡蛋烂菜叶都往我轿子上丢!都快羞死了。再说,你也没花几个大钱?连个戏班子都不敢请,只怕出不超过二十两银子,就这点钱,顶多买了两根红烛?我呀,真是亏死了!”

“哎呀,咱们两人的事,为什么要平白给别人银子花!那岂不是傻瓜,把银子往水里扔。”

“不许你这么说人家!人家尹奇逢的女婿才是真正的痴情奇男子,情圣!”

“哎呀,这怎么还扯上圣了呢!河东君,都是老夫的不是!你消消气。到了朝廷里,我一定帮尹奇逢说话。”

“哼,说再多有什么用!你也给我补办一个天下皆知的婚礼,怎么样?。”

“啊,河东君,皇上召老夫回京还有要紧事,先行一步!”

钱谦益被吓得一轱辘跑了。

……

“阿嚏!”

苗书在家里开始打喷嚏。

“喵的,谁又在惦记我的银子?”苗书这个悔啊。

娶个败家娘们,真是无语。

我在江南打造火铳,给蒋德琼首批拨付的银子才二十万两,总共支出也不过五十万两。她要办个婚礼,光赏钱就十万两,真是要了小爷的命根子啊。这得打造多少枝噜密铳?早知道小爷我就不贪图口舌之欲,我出家当个和尚岂不妙哉。还有小尼姑把玩,也不用花几个银子。

这官家小姐,就是不靠谱。

看来还是青楼的好说话些!

“不行,这几个青楼的什么狗屁八院的名女人,她们要是真敢把我的银子给私吞了,我就得派人去偷回来!否则他喵的,根本睡不着觉啊。”

“这生意也太亏了!”

苗书噌噌噌,立即派人去调查这些女名流的家庭住址。

准备夜里派人去袭营。

……

此时,常熟的两个活宝郑大木和袁季盛的下榻之处,也有人正在大喊大叫!

“不行,这些人不能加入夏人党!”

“为什么不行?”

“我家主人临行前说了,只许秀才以下功名人才能加入夏人党。这些人都是举人,还有两个进士,这些人不许加入夏人党。”

“凭什么?我都答应他们了!放心吧,徐公子,我跟大哥最要好了,我见了大哥,自然知会他!”

“郑公子,首不是小人话多,我家主人临行前嘱咐我,这夏人党的事情!”

“什么,你一个仆人,居然敢跟我吵。大哥是怎么治家的,你这样的,在我们郑家,一定会挨抽的?老三,你说咱们要不要替大哥管管他家的恶仆?”郑大木也是一步也不让。

“这……这这这……”袁季盛结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钱谦益一路小跑急奔,恰好路过绛云楼旁边的厢房,看到郑大木、袁季盛和徐公子正在吵架。立即整理了一下衣冠,冷咳一声。

“大木,你们在吵什么?!”

“没什么!”郑大木看到师傅进门,立即把桌上的一张名单藏在了身后。

“又在搞什么夏人党?”钱谦益对这个徒弟玩的小伎俩自然猜得一清二楚。

闭着眼也知道这小子,肚子里墨水有限!

还是个半大孩子!

“对了,你那个什么结义大哥是不是叫苗人凤?!”刚要背手离开,钱谦益立即转手询问。

“是啊,我大哥姓苗,名书,字人凤!”

“麻的,我就知道是这个煞笔!天天给老子惹是生非,等着吧,这次回朝中议事,老夫一定要给他好看!”钱谦益咬牙切齿的砸了砸拳头。

“师傅,我大哥他怎么了?”郑大木还没见过师傅这般没风度!

“你前两日不说你大哥回北方了吗?”钱谦益也正想质问他,这不是假传消息吗。

“是啊,这是大哥的恶仆,他都给留下来了呢?”郑大木把徐公子拉到跟前。

“没有,除非是重名,你大哥他现在还在南京呼风唤雨呢!”钱谦益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师傅你讲清楚,我大哥他没走吗?”

“没走,他逗留在南京惹是生非,还给朝廷上了公文,这不皇上召我回去议他的事!”

“哇哦,大哥还没走呢?”郑大木立即搂住袁季盛亲了一口,二人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兴奋。

“快,快!回南京!”

……

“等等我,我也要一起!”这时柳如是收拾包裹,奶娘带着孩子也跟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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