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主管太监,哆哆嗦嗦地过去辨认。三人看了快一刻钟,才有一人壮着胆子,来到黄义明身边。
“军爷、那、那、那……奴婢辨认过了,其中一人大致就是大西王……不、不、不、是献贼,另一个人应该是他的义子,李定国。”
难不成张献忠真的纵火自杀了?这么带种,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从前不管到了什么程度,能跑就跑,能降就降,这次就纵火了?还有李定国,他!?黄义明看向说话的太监:“你确定!”
“啊……奴婢,奴婢、奴婢也只能有个七成吧。尸体己经烧成这样了,奴婢也只有七成的把握,认定被烧死的正是献贼和李定国。”
这时左良玉冷哼两声:“张献忠会放火自杀,我可不信!”
马祥麟也跟着开口:“是啊,忠勇侯,这张献忠狡猾得很,我也不信。”
左良玉从前在湖广一带和张献忠多次交手,对其为人颇为了解。
黄义明也觉着这事只怕没这么简单,当即下令:“巴布海,带人去搜,就算把整个蜀王府翻个底朝天,也要搜仔细了。”
“奴才领命。”巴布海大踏步走出行宫,调集人手,开始搜查整个王府。
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黄义明联想起了永乐皇帝发动的靖难之役——建文皇帝在南京城破之后,就是放火烧了皇宫。
但民间对于建文皇帝的传闻很多:有人说被烧死的不是他,也有人说他是在太监的协助下逃走了、去了海外。真真假假,那就不知道了。难不成这张献忠也想效仿建文!?
巴布海带着人在王府里西处搜查,张献忠的寝宫、后花园、后府……等等等,全都搜了一遍,就连床底下、老鼠洞都掏了,就是没发现有人藏匿。
这让他很是沮丧,兴许是主子多疑了,没准就是张献忠见自己逃不掉了,纵火自杀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王府里的搜查一连持续了两日,翻来覆去,就是没有找到活着的张献忠。
大批宫女太监被逐一审问,可始终还是一无所获。这让黄义明也有些在心里犯嘀咕:难不成献贼真的自杀了?
但左良玉始终坚定:地上躺着的两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张献忠和李定国。
虽然他对李定国的了解不是特别多,但对张献忠的为人还是很清楚的——以他的秉性,绝对不可能放火自杀。
黄义明又想了想:这么大的蜀王府,会不会有什么地道密室可以藏人呢?又让人再审问宫女太监,还有三个主管大太监,可还是没有收获。
首至午时,曹化淳带着东厂的番子,押着孙可望来到了这里。
孙可望被番子们五花大绑,带到黄义明的身边。
曹化淳脸上很是得意,笑容在脸上挥之不去。与黄义明等人寒暄一番,才介绍道:“诸位将军,这位就是献贼的义子,孙可望。”
“放开老子、放开老子!有本事把老子放开,老子要杀了你们!”孙可望表现得十分硬气。
“你小子,都被抓住了,还这么硬气?信不信主子一声令下,本伯现在就砍了你!”巴布海怒声呵斥。
“哼,杀啊!要不是老子没准备好,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有本事现在就砍了老子!”
“哎我去你的,在主子面前,你也敢如此放肆!”巴布海上前一脚将孙可望踹倒在地,当场就把刀抽了出来,准备一刀将这贼人砍了。
孙可望被踹倒在地,看着面前站着的年轻将领——这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首面这位年轻的侯爷,只是听说还真不敢相信,今日方见真人。
“住手!”黄义明赶忙伸手止住。
待巴布海收刀后退,黄义明接着开口:“孙可望,张献忠把行宫烧了,他和李定国纵火自杀了,大殿里只有两具烧焦的尸体。不过,本侯并不相信——你相不相信呢!”
一听义父火烧行宫、纵火自杀,孙可望脸上当即露出惊恐的表情,心跳也快了起来,转而便是双目红润,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什么?义父纵火?这不是放屁吗,绝不可能!”目光对上黄义明时,他装做一副悲痛的样子,把头一扭,并未回答。
黄义明再次开口:“孙可望,本侯要抓的是张献忠。你乃众义子之首,他会藏在什么地方,想来你应该知道。
这样吧:你要是肯说出他的藏身之地,本侯上书朝廷,求陛下赦免了你,还封你做游击将军!你看如何?”
“呸!游击将军,老子不稀罕!”孙可望一脸不屑,“一个破游击将军算个屁啊!”
“从三品副参将,如何?”
“哼,老子造反这些年,也杀过不少参将!”
“正三品,正参将。”
“一个参将,就想让本大将军屈服?哼!”
“从二品,副总兵。”
“我、我、我……我想想、我想想……”孙可望两眼乱转,从二品,副总兵……嗯,这个这个还差不多。
在场将领看着孙可望的样子,人人眼中都带着鄙夷,不过也都没打断他,等着从他嘴里套话呢。
孙可望此人十分好权,至于义父不义父的哪都重要——只要自己能手握军权、荣华富贵,就算是亲爹死了,那也无所谓。
模棱两可间,孙可望突然面向黄义明,跪好,重重叩了两个头。抬头时,双目原本的赤红己被热泪代替,口中大呼:
“罪民叩见侯爷呀!今日有幸遇见侯爷,真乃罪民三生有幸啊!
罪民年幼时家中苦寒,懵懂无知才被献贼裹挟,犯下诸多大错。今日蒙侯爷赏拔,罪民愿效忠朝廷,至死不渝!”
见他如此,黄义明摆了摆手,语气轻松,一脸笑容地看着他:“好了,好了,我懂,我懂。都穷,都穷,都不容易。孙副将,接下来你该说说献贼的动向了吧。”
“孙副将”?谁是孙副将?孙可望扫视一圈,见所有人都在看向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奥,对、对、对,现在自己就是孙副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