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婚礼迟到六年,对余安来说并非一场盛大的仪式感,而是一场圆满。
一场属于他和家人的圆满。
婚礼没有请太多人,只要邀请了一些关系好的朋友,其次便是家人。
他和裴耀在一起六年,孩子都满地跑了,不需要用一些繁琐的东西去证明婚姻坚定。
婚礼安排在海边,是两个小家伙闹着想看海,还说要叫海鸥来送戒指。
余安失笑,抱着妹妹说:“我不要海鸥,要你们来送戒指。”
余子期鼓掌,“好!我给爸爸们送戒指!爸爸们的戒指好漂亮呀!“
余安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当然漂亮,是你爸爸定制的。”
“为什么没有我们的?”余子期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拉上一个作伴的,“我也要漂亮戒指,哥哥也要!
裴子会:“我不要。”
余子期噘嘴,轻哼一声。
裴耀握着她的手:“等你长大了买。”
一边捧着儿童读物的裴子会问了一句:“小爸,我去大伯家里的时候看见照片,他们很早就有婚礼了,为什么你和爸爸现在才办?”
“因为我们的时间总是不凑巧,”余安看着儿子一脸认真的样子,没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儿,“后来你们出生了,我就想着等你们大一点,让你们一起参加婚礼。”
余子期继续鼓掌:“这样我就可以穿公主裙了!”
她亲了一口余安,又往裴耀怀里去,“我是爸爸们的公主!”
裴耀眼底闪过温和,把女儿抱在腿上坐着,“对。”
另一边的裴子会也跟了一句:“那我穿上礼服是小王子了。”
余安忍俊不禁:“当然了。”
婚礼的事情很繁琐,余安不想借他人之手当个闲人,所有事宜都是和裴耀一手操办。
请柬是麻烦米楠画的四个小人儿,黑白礼服旁边分别站着小小人儿,一个白色小公主裙,一个黑色小礼服。
试衣服那天最兴奋的是余子期,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拒绝漂亮裙子,当她看到自己的裙子时兴奋得直蹦跶,嚷嚷着要马上穿。
阿姨带她进屋换衣服,出来后简直是活脱脱的公主,蓬松的裙摆一层叠着一层,上面有蝴蝶结和碎钻装饰,背后的腰间是一个较大的蝴蝶结,看上去有点像一对翅膀。
“爸爸,小爸,哥哥!”余子期兴冲冲地跑到他们面前,“我漂亮吗!”
三人异口同声:“漂亮。”
余安眉眼含笑地注视着乖巧的女儿,有那么一瞬间心里涌上淡淡的伤感。
裴耀从后面搂住余安的腰将他抱住,也在看在玩耍的儿女,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也舍不得。”
余安笑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女儿被我们宠着长大,不知道以后要便宜谁。”裴耀说。
余安靠在裴耀怀里,声音轻轻的,“时间太快了,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小,在我怀里只有一点点,现在就要穿上裙子,参加我们的婚礼。”
“长大是一瞬间的事情,”裴耀看着儿女天真快乐的笑颜,吻了吻余安的脸颊,“他们早晚会离开,但我会一直陪着你。”
余安转头对上裴耀的目光,笑意更深了一些,回吻男人的嘴唇。
“啊,爸爸们又在亲亲了!”余子期提着裙子跑过去缠着余安,“我也要亲亲,我也要。”
裴子会倒没说什么,不过也跟着余子期走过来,站在爸爸们的面前。
两个小家伙经常撞破他们亲吻,余安也从一开始的羞恼变得习以为常。
他看过一些儿童心理学,夫夫之间的亲密恩爱会给孩子们一个幸福的家庭环境。
余安蹲下来亲了一口哥哥和妹妹,“爱你们。”
余子期笑得灿烂又明媚:“我也爱爸爸们!”
裴子会:“嗯,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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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天阳光明媚,蔚蓝的天和海连成一线,海鸥展翅,碧波粼粼的海水带来潮湿的风,教堂在阳光的沐浴下庄重肃穆。
余安一身白西装,在亲朋好友的注视下走过长长的红毯,一步步靠近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穿着礼服的裴子会和余子期走在余安前面提着小花篮,在新郎的所过之处撒上鲜艳的花瓣,铺上斑斓的花路。
两个小孩一个俊俏一个漂亮,没有丝毫怯场,哥哥更为稳重,妹妹则相较活泼,脸上是灿烂的笑,频频回头冲余安笑。
余安停在裴耀面前,二人相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柔情。
主持人的话筒交给裴耀,夫妻六年,这还是余安第一次看到裴耀露出些许紧张。
难得见沉稳的alpha有这一面,余安嘴角笑意扩散几分。
“余安,首先我想感谢父母帮我们订下了婚约,能娶到你是我的荣幸。”
裴耀低磁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至教堂每个角落,他平静且深情地注视着眼前的人,这张清隽柔和的脸看了六年也毫无倦意。
“我们在小时候见过,但随着成长以及青春期的叛逆,儿时那点仅有的情谊消失殆尽,我看过你登台表演的照片,只是草草一眼便放置一旁。所以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相见应该是六年前,我一早知道便知与你的关系,因此并不意外这段婚姻。让我震撼的是一身伤痕躺在病床上的你,车祸撞碎了你珍视的东西,我甚至不知道等你醒来要如何面对你,要如何以丈夫的身份自居,又该如何让你振作起来。是,那时候我们没有感情,但我必须承认一点,实际上在病房里看到你的第一眼,一种陌生且微弱的刺痛产生了。我心疼身为oemga的你,也心疼身为首席钢琴师的你,这份心疼让我有了想照顾你的冲动。”
这些话把余安带回六年前,已经模糊的记忆再次鲜活起来。
当时他一身疮痍的醒来,睁眼看到裴耀,未婚夫变成丈夫,一直以来反感的婚约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尘埃落定。
现在想来,是羁绊,也是注定。
余安眸光,凝视alpha的双眼很亮。
“余安,一生很长,长到我们可以携手共度余生。可一生又很短,短到我想与你下辈子再遇。你让我幸福,也为我生了两个可爰的孩子,在准备这段誓词的时候我回想自己是什么爰上你的,可我竟没有答案。日子在细水长流中走过,我爱你是像日出日落一般自然又必然的事情。谢谢你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也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话音落下,余安的眼泪也滑落脸庞。
裴耀伸手帮他擦去眼泪,话筒拿远,低声说了一句:“别哭。”
教堂里很安静,就连爱闹的余子期也稳重下来,和哥哥端着戒指盘,很淑女的站在一边。
余安调整情绪,接过话筒。
“裴耀,写这篇誓词的时候我想了很久,我们相爱六年,你给了我完整的爱和安全感,情话不分时间,我早已知晓你把整个心都给了我。和你准备的东西相比,我的有点太过单薄,但我知道你清楚它的意义。曾经你跟我说,我不用对你说爱,你说在我提出想要孩子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在这六年里我的确一次也没说过,一方面是觉得你很清楚这份感情的深浅,有些东西不必宣之于口;一方面是想把这句话留在今天。”
哭过的双眼有些,挡不住浓烈的感情,余安不转眼地凝视裴耀,不仅是在他看,更是在看二人携手走过的六年。
“———我爱你,裴耀。”余安有些哽咽,“其实我才那个需要说谢谢的人,谢谢你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接纳我,谢谢你陪我走过人生最灰暗的日子,更谢谢你爱我。”
他看着手里的誓词稿,笑着说:“我没有在稿子里打上句号,我不想让它结束,它的结尾也不应该到此为止。我把余生给你,这个句号我们一起来画。”
二人的目光交汇,眼里是对彼此快溢出来的爱意和深情。
轰鸣的掌声和欢呼在教堂响起,纷扬的花瓣飘落,玫瑰掉落在肩头,炽热的颜色无法比拟泪水的滚烫。
六年前就定做好的婚戒终于套在余安的无名指上,钻石华丽璀璨,他们在爱情面前甘心臣服。
裴耀和余安在亲朋好友的注视下靠近彼此,呼吸交错,没有香氛或者别的气味,木质花香是生命里最深刻的羁绊。
一场迟到了六年的婚礼,一段被时间淬炼过的誓词,一个意义截然不同的吻。
欢声笑语让他们的亲密短暂分离,仪式结束还有宴会等着他们。
余子期拉着哥哥笑得雀跃开怀,换下礼服穿着碎花裙在海边踩水,被晒得温热的海水漫过脚背,她使坏捧起水泼向裴子会。
“骨朵姐姐你看到了,是她先泼我的!”裴子会也泼水反击,扔下豪言:“一会儿可别说我欺负你。”
“你就是欺负我!”余子期一边跑一边笑,“哥哥,骨朵姐姐,快点来打水仗。”
裴霏晗跟在他们身后奔跑,“你们两个别闹了,刚刚怎么答应我的?只能玩一会儿,还要回去吃饭呢!"
午后的海边空寂无人,小孩儿贪玩,不怕晒又不怕热,脚下踩着金黄的沙,身上单薄的衣物被水打湿,笑声越发清脆响亮。
裴霏晗从阻止变成了加入。
三个小身影在海边奔跑,这段路程没有终点也没有句号。
唯有盛夏昭昭。
作者有话说:
心里又软又甜呜呜呜,他们幸福的样子让我想哭。
番外差不多就在这里了,以后可能会随机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