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强一边掂量着兜里的钱，一边转头对佟一说道：“佟哥，咱们是不是该看看猎犬了？这几天的事你也看到了，要是有几条好狗在，咱们也能安心点。”
佟一脚步不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昨晚的狼群让他警觉，枪法再好，终究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爪，要是有狗，起码能提前察觉危险，甚至能帮忙拖延时间。
“你有合适的人选？”佟一问。
李志强咧嘴一笑，拍了拍胸口：“当然有！咱们这片有个老猎人，大张叔，他家的狗远近闻名，屯子里谁都知道。”
佟一眉头微挑，来了兴趣：“那就去看看。”
两人没再耽搁，直接往邻村赶去。
张家的院子不大，围着一圈歪歪斜斜的木栅栏，门口拴着三条黑黄相间的猎犬，个个壮实，耳朵竖起，警惕地盯着来人。
“汪——！”
见到陌生人靠近，三条猎犬立刻低吼，领头的一只浑身绷紧，后腿微蹲，随时准备扑上来。
“行了，大将，自已人！”
院子里传来一声粗哑的吼声，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一瘸一拐地走出来，腰上挂着把猎刀，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右腿缠着厚厚的布条，明显有伤。
看到李志强，他皱了皱眉，露出几分笑意：“你小子咋来了？”
“大张叔，给你介绍个人。”李志强指了指佟一，“我佟哥，咱们这边有名的猎户，想看看你的狗。”
大张叔的目光落在佟一身上，先是扫了眼他的猎枪，又瞥了一眼他腰间的短刀，目光深沉，点了点头：“进来说。”
两人跨进院子，猎犬收起敌意，但眼神依旧警惕，目光随着他们的脚步缓缓移动。
“这狗不错。”佟一蹲下身，把手伸到大将面前。大将盯着他的手看了几秒，低哼了一声，随后主动凑上去嗅了嗅，紧接着干脆躺下，把肚皮露出来，毫无防备地翻着白眼。
李志强惊讶地瞪大眼睛：“佟哥，它对你服气！”
狗最通人性，特别是猎犬，若不是发自内心地认可一个人，绝不会这么放松。
佟一摸了摸大将的脑袋，顺手揉了揉它的耳朵，目光里透着满意：“好狗。”
大张叔瞅着这一幕，点点头，眼里多了一丝赞许：“这三条狗，都是俺爹当年挑出来的，几代都干猎的活，天生就会追踪、围猎，不管是野猪、獾子还是狼，它们都敢上。”
李志强啧啧称奇：“这么厉害？那咱们以后有了这几条狗，岂不是能在山里横着走？”
佟一沉默片刻，低头摸着大将的头，心里思索着，等自已攒够钱，必须弄一条这样的猎犬，有狗在，打猎也能更安全。
“等有消息，提前告诉我。”佟一起身，对大张叔说道。
大张叔点点头：“行，回头等过窝了，我第一个通知你。”
佟一冲他拱了拱手，拍了拍李志强的肩膀：“走吧，回去。”
冷风卷着雪沫，呜呜地钻进衣领里，天色阴沉，像是要压下来一样。
佟一刚迈出两步，身后突然响起大张叔低沉的声音：“等下。”
佟一停住脚步，回头望去。
大张叔坐在院子里的矮木凳上，腿上的布条已经有些渗血，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叹了口气：“前几天进山，遇见了野猪，差点交代了……要不是这仨畜生，估计我就回不来了。”
说到这，他抬起头，目光在佟一身上停了一瞬，随后移到三条狗身上，语气透着一丝复杂：“你喜欢狗，也是真干这行的。这仨狗，跟着我活不下去，白送你了，带走吧。”
佟一微微一怔，视线落在三条蹲坐在雪地里的猎犬身上。
大将、二将、三将全都盯着主人，眼神专注，没有一丝杂念。它们的爪子埋在积雪里，鼻尖偶尔抽动一下，感知着主人的情绪。
佟一不是没见过好猎犬，但像这样训练有素，通人性的，实在罕见。更何况，这三条狗陪着大张叔打了多少年猎，救过他多少次命？
他刚要开口，一旁的李志强已经乐得直搓手：“佟哥，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猎犬，还是三条！”
正当佟一准备说话，一道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
“白送？！”
老张媳妇猛地直起腰，脸色一下拉了下来，嘴角抖了抖，语气里满是不满：“这可是三条狗呢！咋的，咱家是大户啊，能养得起狗，也能白送狗？”
她抬手指着狗群，嘴里越说越激动：“这仨狗，起码得小一百斤肉呢！就算咱们自已吃，也能吃个把月！你倒好，张嘴就要送出去？”
佟一眉头微蹙，心里泛起一丝不悦，但并没有立刻开口。
大张叔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猛地一抬手，啪的一声脆响，巴掌直接拍在媳妇胳膊上，吓得二将和三将耳朵猛地竖了起来。
“咋的？你还真想吃狗肉？”大张叔低声吼道，目光凌厉如刀，“这狗跟了我好几年，救了我多少回，你张嘴就要杀了吃了？你他娘的心是铁做的？”
老张媳妇被吓了一跳，捂着胳膊，张了张嘴，想回嘴，但看着老张那张阴沉的脸，终究是没敢吭声，只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大张叔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转头看向佟一，摆摆手，语气透着几分果断：“别管她，拿走吧。”
佟一沉默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大将的脑袋，随后从怀里掏出五十块钱，递过去：“狗，我带走，但不能白拿。”
大张叔皱眉：“说了送你——”
“我打猎的，知道猎犬的价值。”佟一语气平稳，但态度坚决，“它们救过你的命，我不能白拿。这钱不多，但总比空手接手强。”
大张叔沉默了一瞬，盯着钱看了几秒，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伸手接了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三条狗的脑袋，语气里带着一丝沙哑：“老伙计们，跟着他走吧，跟着我，早晚得饿死……”
三条狗安静地蹲在雪地里，尾巴轻轻晃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张叔强撑着身子站起身，忍着腿上的疼痛，俯身摸了摸大将的头，又揉了揉二将的耳朵，最后用指节敲了敲三将的鼻梁，声音低沉：“到了新主子那儿，好好干，别丢了我们张家的脸……”
大将仰头舔了舔他的手，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像是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