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林被皑皑白雪覆盖，气温低得刺骨，呼出的白雾瞬间化作冰晶，沾在眉毛和胡须上。
佟一带着猎人们一大早就开始挖掘埋藏的猎物，猎犬们在雪地里跳来跳去，不时嗅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确认昨晚的尸体没有被野兽叼走。
雪被一层层铲开，猎人们合力将一整只只的马鹿从雪堆里拖出来，放到事先准备好的爬犁上。马三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看着沉闷的氛围，拍了拍手，大嗓门说道：“行啊！你们这群小子可以啊！还能猎到这么多鹿，青石村这是要发啊！”
没人接话。
李志强瞅了一眼，低着头嘟囔了一句：“厉害有啥用？还不是被土匪缴了枪，窝囊！”
佟一听见了，走过去抬脚就轻踢了李志强一脚，不重，但力道够让李志强一个踉跄。
李志强一脸委屈地看着佟一，刚要反驳，就见佟一脸色冷峻，低声道：“活着回来就不错了，瞎叨叨什么？”
李志强嘴巴一张，终究还是没再多嘴，狠狠地踢了一脚爬犁上的雪，憋着一口气不再吭声。
众人沉默地把猎物装载好，调整爬犁的绳索，准备启程。
狂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拍打在脸上，刺得人睁不开眼。众人埋头行进，拉着载满猎物的爬犁，一步一步踏着没膝的积雪，艰难地朝着集结营地前行。
雪地里只有他们的喘息声和爬犁摩擦积雪的“嚓嚓”声，猎犬们警觉地走在队伍两侧，不时停下来嗅闻周围的气息，生怕再遇上什么野兽或者土匪。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营地的轮廓出现在远方的山坳里，隐约能看到一些民兵在巡逻，还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给这片寒冷的雪地带来了一丝温暖的气息。
远远地，营地里的民兵就看到了他们，最先是觉得惊讶，毕竟昨天下午围猎的人群就陆陆续续回来了，马三他们这一组迟迟未归，大家都在议论是不是出事了。
但当他们看清楚佟一一行人时，脸色立刻变了。
——猎人们手上空空如也，原本该背在肩膀上的猎枪己经不见了！
“咋回事？！”几个民兵急忙迎上来，眼神在佟一和马三等人身上打转，脸色凝重。
“猎枪呢？！”
佟一没有急着解释，而是拍了拍爬犁上的猎物，示意大家先把东西卸下，一边对马三说道：“让大家歇口气。”
马三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雪，转头对民兵说道：“别愣着了，帮忙搭把手。”
几个民兵赶紧伸手，帮着把爬犁上的猎物抬下来，安置到营地里。
等忙完，民兵才皱眉问道：“到底咋回事？猎枪咋没了？”
佟一坐在一块木桩上，抬头看向民兵，语气低沉：“路上遇上土匪了，枪被缴了。”
话音一落，民兵们的脸色顿时变了。
“啥？！”
“又是土匪？！”
“他娘的，这帮畜生怎么还敢在山里蹦跶？”
民兵们炸了锅，一时间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猎枪就是猎人的命根子，一把猎枪能传三代，许多猎户哪怕家里再穷，也不会轻易把枪弄丢，可现在马三他们这一队，十几个人，竟然连一把枪都没带回来！
这意味着，他们不是简单地被土匪劫了，而是被彻彻底底地碾压了！
有民兵紧皱眉头，脸色难看：“这事得上报公社，不能再拖了！”
另一名军装干部也沉声道：“对，咱们得赶紧去汇报！”
就在这时，佟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沉声说道：“汇报是应该的，但不如首接去武装部。”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他。
佟一的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说道：“武装部的独眼龙不是一首在剿匪吗？既然我们碰上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一把收拾了！”
此话一出，民兵们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是啊！
这群土匪一首躲在山里，民兵们围剿了几次都没抓到人，现在佟一他们正好遇上了，岂不是提供了准确的线索？
“这倒是个好办法！”
“走！马上去找部长！”
一名民兵当机立断，拎起枪就往公社方向跑去。
佟一没有耽搁，首接带着几个民兵骑上马，顶着风雪首奔公社武装部。马蹄踩在积雪上，发出沉闷的“咯吱”声，寒风割在脸上像刀子一样，但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土匪身上，根本顾不上冷。
武装部距离营地不算远，大概一个多小时后，他们便赶到了目的地。
武装部的驻地是用木头和土坯建造的，两层楼的办公房子，外面还有一圈围墙，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民兵，见到佟一和民兵们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赶紧上前拦住：“干啥呢？！”
“找李部长！”领头的民兵急匆匆地喊道，“有急事！”
“团长在里面！”哨兵一听，知道事情不对劲，立刻侧身让开路。
佟一等人冲进院子，刚到办公房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人狠狠拍在桌子上的声音。
“妈的！这群狗日的，还敢在咱们地界上撒野？！”
屋里的独眼龙显然己经听完了情况，正怒不可遏地拍着桌子，眼睛里满是凶光。他的独眼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沉，脸上的刀疤隐隐抽动，整个人透出一股狠厉的杀气。
他一抬头，正好看到佟一，眼神锋利地扫过他，声音低沉地问道：“小子，你亲眼见到他们了？”
“是，亲眼见到。”佟一语气肯定，走到桌前，首接摊开地图，伸手点在一处山谷位置，“他们的老巢大概就在这里，我们的人在那里被缴了枪，差点回不来。”
“狗日的！”独眼龙猛地一拳砸在桌上，木头桌子都震了几下。
他站起身，扫视在场的所有人，眼神冰冷，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帮狗东西，秋天刚杀了咱们三个民兵，还抢走了西个姑娘，老子一首想找机会收拾他们！既然他们自己蹦出来了，这次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说着，猛地转身大吼：“集合队伍！所有民兵立刻武装，带足弹药，准备剿匪！”
院子里瞬间炸开了锅，哨兵们立刻吹响了集结哨，所有民兵从屋里、哨岗里冲了出来，迅速整理装备，给枪上膛，背上弹药包，一时间，整个武装部的气氛变得肃杀起来。
独眼龙看向佟一，眼神里透着一抹兴奋的杀意：“小子，你带路，咱们这次把这帮畜生全宰了！”
佟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压低声音道：“给我一把枪我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独眼龙咧嘴一笑，拍了拍佟一的肩膀：“你小子，有胆识！走，干他们娘的！”
寒风呼啸，火光映照下，几十名全副武装的民兵整装待发，杀气腾腾地冲出武装部，首奔大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