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弥漫着血腥味，墙壁上被枪火熏得发黑，煤油灯的光晃了几下，影子在岩壁上扭曲、晃动。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血迹渗进泥土，隐隐有股焦糊味。
洞里的民兵们听到“731”这个数字，脸色立刻变了，连站得近的几个人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独眼龙眯起眼，语气透着一丝审视：“你个小毛孩，咋知道这些？”
佟一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村里老人讲的，鬼子抓过壮丁，有些被逼着给731运东西，回来的人没活过几年，全身溃烂，死得不明不白。”
他抬手摸了下鼻子，声音压低：“东北这片地，鬼子欠的债，远远没还清。”
洞穴里静得可怕，只有煤油灯“噼啪”作响，火苗晃了几下，映出独眼龙阴沉的脸色。
“妈的，小鬼子他姥姥的！”独眼龙狠狠啐了一口，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他的手缓缓攥紧了枪，盯着那些罐子，眼底压着火：“这些狗娘养的，当年杀了多少人，罪孽深重！”
佟一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罐子，心里也翻腾着前世的记忆。
独眼龙吐了口唾沫，把枪往背后一甩，走到佟一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笑了：“跟我去当兵吧！”
佟一愣了一下，皱眉看着他。
独眼龙继续道：“你枪法好，脑子活络，我不少战友都在一线，送你过去，还能进军校！窝在山里太可惜了，干脆去战场上干他娘的！”
佟一没立刻接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泥污的手指，指缝里沾着血污，那是刚刚战斗时溅上的，己经涸的血浆粘住了皮肤。
指尖微微颤动，脑海里浮现出前世的画面——
训练场上，队伍整齐划一，晨曦下飘扬的红旗，汗水浸透迷彩服，教官嘶哑的吼声震耳欲聋；
战友们围在一起，抢着啃最后一口干粮，在炮火轰鸣间露出狰狞的笑；
尸袋上盖着国旗，连队默然敬礼，风吹起帽檐下那双忍着泪的眼睛……
那时候，他是军人，是战士，是一把趁手的刀。
他低头吐了口气，手掌缓缓攥紧又松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家里还有姐姐妹妹，走不开。”
独眼龙盯着他，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你甘心？”
佟一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沉默片刻后，轻声道：“等她们能独立了，我再考虑。”
独眼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惋惜：“算你个重情重义的，以后真想当兵，来找我。”
佟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
他清楚自己此刻的责任，但心底那份军旅的执念，并没有熄灭。
芥子气的处理，佟一的坚持
独眼龙转头，看着那些铁罐，皱眉摆摆手：“这批毒气弹，回头我让人处理了！”
佟一猛地摇头：“不能销毁！”
独眼龙皱眉，扭头看他：“咋的？还留着玩？”
佟一深吸一口气，语气平稳却坚定：“这是证据，鬼子侵略的铁证，几十年后，有些人会装傻，不认账。”
洞里一片死寂，几个民兵面面相觑，隐约明白了佟一的意思。
独眼龙盯着他，眼神渐渐变了，过了几秒，忽然哈哈大笑：“妈的，说得对！这玩意得留下，让全世界看看，鬼子都干过啥缺德事！”
他笑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把佟一怀里的54式手枪拽了出来，又把56半自动步枪从他背上扯下，掂了掂，笑道：“枪还我吧！”
佟一抬手摘下枪，递了过去。
独眼龙接过枪，转手又把54式拍回佟一手里：“这把枪，送你了！”
佟一愣了一下，看着手里的枪。
独眼龙晃了晃手里的步枪，笑道：“这枪是老子当年在战场上俘获一个漂亮国军官的，他枪法比你好多了，可惜运气不好，碰上了老子。”
他伸手拍了拍佟一的肩膀，语气郑重：“给你，不会辱没它。”
佟一握紧枪柄，低头仔细看了一眼，这枪己经被磨得光亮，虽然有些旧，但保养得很好。
他抬头看向独眼龙，目光坚定地说道：“谢谢。”
独眼龙摆摆手，咧嘴笑了笑：“谢个屁！好好用，真有一天想当兵，随时来找我！”
大兴安岭的寒风依旧刺骨，风雪裹挟着冻得坚硬的泥土，民兵们踏着厚厚的积雪，一路往公社的临时营地返回。
经过几天的围剿战斗，独眼龙带着佟一和一队民兵凯旋归来，所有人的脸上虽然带着疲惫，但眼神中却透着兴奋和自豪。
刚靠近营地，远远就能看到公社书记还在帐篷里办公。临时搭建的营地己经积起了厚厚的雪，帐篷外的火堆仍在燃烧，隐隐透着热气。
“书记，独眼龙他们回来了！”一个站岗的民兵兴奋地冲进帐篷。
公社书记猛地抬头，合上手中的文件，掀开厚重的帘子，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去。
“怎么样？清除干净了吗？”
书记的声音透着急切，目光在独眼龙和佟一身上来回打量，像是在确认他们是否有受伤。
独眼龙咧嘴一笑，拍了拍胸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歼灭敌人二十一个，俘虏三个，咱们自己轻伤两个！”
公社书记闻言，脸色一喜，这可是除了正式兵团剿匪后，第一次由地方民兵成功剿灭这么多土匪！
他正要开口夸赞，独眼龙却顿了一下，眼神微沉，补充道：“不过，他们入冬前分兵了，还有一队人往边境去了。”
公社书记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眉头紧紧皱起：“跑了多少？”
“十来个，带头的是黑瞎子的弟弟，二当家。”独眼龙沉声道，“听说是去边境闯闯，等开春再回来。”
书记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气：“还是跑了……”
独眼龙也没再说话，只有篝火映照着他冷峻的脸，显得格外凝重。
公社书记知道，这次虽然大获全胜，但那些漏网之鱼如果真能安分也就罢了，若是他们带着枪回流，那这次的剿匪行动，就远远算不上结束。
他沉思了片刻，随后伸手拍了拍独眼龙的肩膀：“不管怎么说，这次你们干得漂亮！先进去说！”
独眼龙点点头，回头招呼佟一和民兵们：“走，进帐篷喝口热水！”
一群人簇拥着进了帐篷，外面的大雪依旧飘落，但帐篷里的气氛却变得格外严肃——这一战，他们胜了，但真正的隐患，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