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带头跨步上前,把最近的一个乙十三号营房的小兵扔出了门,这一举动点燃了战火,二十多人瞬间扭打在一起,不时有人被丢出再爬进去继续战斗。
片刻之后,在夏澜的帮助下,屠夫丑最后成功将乙十三号营房最后一个更卒扔出门,拦住门口喝道:
“还不快滚!”
其他人也纷纷清理乙十三号营房内属于他们的财物。
门外,乙十三号营房的人灰溜溜地捡起行李,默默离开。
“哈哈,痛快!”
丑看着他们那一脸沮丧的表情,忍不住大笑起来。
简前却蹙着眉,小声提醒道:“屯长,恐怕这次免不了受罚了。”
……*
夏澜微微一笑,并未接话。
县尉府里,一名秦军士兵走进大厅,行礼后大声报告。
“禀报将军,上造夏澜带领丙十三号营房的更卒,将乙十三号营房的人全都驱逐出去,他们自已搬了进去。”
听到这里,王离转过身来,放下手中的书简,轻笑一声:“这小子倒是如我所料。”
那士兵抬起头,犹豫地说道:“将军,按军规,更卒私斗当笞刑处之。”
王离沉思片刻:“确实该罚!”
他命令道,“传本将令,原来住乙十三号营房的士兵违抗军规,笞十。”
士兵一愣,接着问道:“那夏澜那边……”
王离面色严肃:“我朝军法从未规定收回属于自已东西也要受罚。”
士兵连声道是。
王离挥手:“去办吧。”
……*
校场营房内。
夏澜带着手下一干人顺利进驻了乙十三号营房。
“屯长,这里留给你了!”
瘦弱的晴谄媚地指了指靠门的一个位置。
夏澜也不推辞,将行囊直接放在那里。
其他人立刻围过来帮忙,七手八脚地把夏澜的被褥铺好。
“大家都坐下,有些事得说清楚。”
见大伙儿满脸兴奋还未散去,夏澜盘膝坐下来开口道。
人们陆续聚集过来,准备听从指挥。
“你们已见识到了列队训练的好处?”
夏澜问道。
众人都点头。
夏澜开始部署后续的训练——虽然这些安排和前世军训没什么两样,但在这个时代足够让他们在训练中领先一步。
众人虽有些疑惑,但仍默默地记住这些指令。
讨论许久后——
“屯长,你觉得我们会受到什么处罚?”
一个体型结实、手臂壮如虬龙的汉子问起。
他名叫薪,家里祖辈都以砍柴为生。
这个人大约性格憨厚不善言辞,但对夏澜甚为尊敬,此刻大家也露出担忧的表情。
“放心吧,我估计这次我们不会受罚,”
夏澜轻笑着回答。
“倒是先前住在那儿的一帮子要倒楣了。”
简前似乎猛然领悟了:“原来如此!”
见夏澜示意自已往下说,便补充道,“您想必猜到,这位新左尉是在考验我们。”
他分析道,“他当场夸奖我们换房时,故意不派士兵帮忙,就是为了看我们会怎么做。”
夏澜点头表示赞同,心里暗自肯定简前不仅显得清高,实际也非常聪明,有培养的潜力:“继续讲。”
他鼓励道。
简前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说道:“我想,如果我们无法夺回营房,左尉大概率就不会再提此事,更不会让尉吏为我们安排住处。”
众人听后,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但夏澜摇了摇头,反驳道:“你们想错了。”
见大家一脸疑惑,夏澜继续解释:“如果今天没有主动夺回营房,或是在争夺过程中输了,我们十一人肯定会受到惩罚。”
“而现在我们赢了,那受罚的就轮到他们。”
夏澜补充道。
夏澜曾经经历过类似的情况,在前世他时常教育士兵不要主动惹事,但也绝不能畏惧争端。
被人打了一定要反击回去!只要胜了,他都承担责任,若被打得狼狈不堪再回来报告,即使对方有过错,他也会严厉惩处手下。
眼下,王离的想法想必也相同。
“叮!”
此时,晚饭敲铜磬的声音响起,夏澜起身,面向众人说道:“先去吃饭,饭后再开始训练。”
众人心怀斗志,齐声应诺。
第二天早晨,通常晨练应在日出后进行,但才到黎明时刻,夏澜便早早起了床。
他依次叫醒大家,“都起来,丑,快点爬起来!”
除了丑仍在酣睡外,众人半梦半醒间纷纷坐起,夏澜不由一脚踢向他还未醒来的好友。
“谁踹你爹!”
丑生气地吼道,见到夏澜的脸立刻蔫了。
“屯长这太早了吧,刚过了鸡鸣……”
“还不赶快起来!”
夏澜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丑只得磨蹭着穿衣裳。
“列队整齐,跑步前往校场。”
夏澜严肃地下令,睡眼惺忪的士兵们虽然心中暗自怨念,但无人提出异议,默默跟着夏澜跑向校场。
于是,在日出还未升起之际,第十三营乙号营房的战士们便已在跑道上来回奔跑着。
刚开始,他们还在打着哈欠犯困;跑了两圈后便彻底清醒过来。
“屯长,为什么让我们这么早起来跑步?”
身后的晴喘息着问道。
夏澜转过身边倒退跑步边答:“战场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 ** 敌人!”
丑粗声回答道。
夏澜摇头面色严峻:“是活下去!”
他严肃地补充。
“战场上最宝贵的是生命。”
众人面露思考的表情,似乎意识到这个事实,杀敌报国远不及保命更为紧要,否则一切归零,失去生命便是失去了全部。
夏澜看到众人沉思的样子接着讲道:“平时多流汗,战争时便能少流血。”
“唯有现在练好本领,未来乱世求生的机会才会增加!”
“当四海升平,爵位荣升在手,我们就能够享有平安祥和的生活。”
听到这一段话,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闪烁出了对美好未来的期待。
此时此刻,在不远处校场后面的高台处有一个黑影伫立,口中轻叹:“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有意思。”
黎明到来,早晨的鼓点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将所有的更卒从床上唤醒。
不过,这次没有包括已经醒来的夏澜等十一人。
这时,夏澜他们已经在校场跑了半个时辰,并进行了一些伸展训练。
听到早训的鼓声后,十一个人连忙按队列站好。
县左尉王离从高台现身。
早训的鼓声响了一刻钟,除了夏澜一行人外,竟无其他人到来。
王离走下高台,缓缓来到乙十三号营房的众人面前。
“见过左尉大人。”
夏澜微微拱手示意,身后的人也跟着行礼。
王离点头回礼。
“从十里屯分别数月了,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见你。”
他望着夏澜,神情略显惆怅。
他的这句话让身后的士兵感到惊讶——他们从未听说过屯长与左尉有过交集。
不过,夏澜沉默不语。
每当想到十里屯那三个人被杀的情景,樑伯他们那血淋淋、充满不甘的眼神总是涌上心头。
虽说责任不在这位眼前之人,但是他们的惨死确是因他部下的手,因此无法轻易释怀。
“这些独特的训练方法,都是哪儿学来的?”
王离淡淡问道。
夏澜早已想好说辞,“回大人,家父曾是一名老卒,也读了不少书,这些都是父亲传授给我的。”
谎言早已准备妥当,更何况义父现今生死未卜、踪迹全无,也不怕穿帮。
听到这里,王离点了点头。
不久,有士兵开始进入校场,他便没再继续询问,转身离去。
等王离走远后,站在夏澜身后的原不禁问起:“大人,您跟左尉认识?”
“杀了梁伯的就是他的人。”
夏澜平淡地说道。
原忍不住惊叫出声,他和樑伯有亲缘关系,在村里也是从小得到过他许多帮助的晚辈。
一时间,难以抑制内心的愤怒。
“原!”
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夏澜低声厉喝,让他赶紧平息。
此时身处军队,冲动只会害人害已,到头来可能丢了命。
被夏澜这样一喊,原立刻冷静下来。
带着深仇大恨注视着高台上的王离。
更卒们逐渐来到校场,早训开始。
高台上的王离阴沉地看着下面一个个昏昏欲睡的新兵。
“早训时,除了你们十一人,没人按时到达!如果你们继续保持这种松散状态,真正的战场上会送了命的!”
听闻此话,不少更卒仍不以为然,甚至有人觉得是王离反应过度。
看众人无动于衷,王离不想多言,“增加训练!军法官监督,若有违规者一律杖责五十!”
命令一下,更卒中一片哀嚎。
这惩罚确实严厉,受了打罚躺上半月都不一定能起来。
若是打重了,落下残疾也说不定。
夏澜这边,乙十三号营房的众人们听到这些话,也禁不住冷汗直冒。
不过还好,这两天来,夏澜一直在指导他们队列训练的技巧,众人也都掌握了其中的一些要领,因此对可能受到的惩罚也不再过于担忧。
……
队列训练中,时间似乎特别慢。
太阳渐渐升高,已经有人开始难以坚持住,但他们不敢动弹。
笞五十的处罚让人闻风丧胆,没人敢轻易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