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飞燕的咳嗽稍缓,赵合德才缓缓开口:“姐姐,我知晓你心中所忧。可咱们在这永巷之中,毫无根基人脉,琂儿若跟着我,稍有不慎,怕是死都会死得不明不白。而且太后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孙子,只要我们能牢牢控制住陛下的子嗣,那、太后还不是得乖乖成为咱们的傀儡?到那时,这宫中又有谁能奈咱们何?”
赵飞燕听着妹妹这一番话,这才如梦初醒,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她心中暗自思忖,只要姐妹二人同心同德,这永巷之中,定能再无子嗣,她们姐妹也能在这深宫中站稳脚跟。
她微微喘息着,目光紧紧盯着赵合德,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你……你己经跟王太后说清楚此事了?”
赵合德轻轻点了点头,姐妹二人目光交汇,彼此眼中都似有千言万语。那目光中,有往昔的隔阂消散后的释然,更有对未来谋划的坚定。
赵合德微微倾身,靠近赵飞燕,朱唇轻启,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从前,妹妹实在不知姐姐为何与我如此生分,如今咱们姐妹俩把话都摊开来说了,往后,妹妹定会竭尽全力帮姐姐夺得陛下的宠爱,让姐姐在这宫中独占鳌头。而姐姐呢,也要与妹妹携手,一同控制陛下的子嗣。只要咱们姐妹齐心协力,何愁不能永享这泼天的荣华富贵?到那时,这天家血脉之中,也将流淌着我们赵家的血,这宫中的权势,便尽在我们姐妹掌握之中!”
此刻的赵合德,己然被心中那疯狂的野心所吞噬,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她面色涨红,眼中闪烁着激动与贪婪的光芒,那神情,似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纳入囊中。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仿佛己经握住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在赵合德那疯狂的表象之下,潜意识里却有着一种笃定。她深知姐姐不会伤害自己,在这深宫之中,唯有她们姐妹二人相互依偎、相互扶持,才能活下去,所以她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野心与计划全盘托出。)
赵飞燕微微颔首,缓缓闭上双眸,那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似是要将这宫中的纷扰都隔绝在外。赵合德见状,轻轻褪下身上那华美的外套,动作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
她莲步轻移,缓缓躺到姐姐身旁,伸出纤细却有力的双臂,紧紧地将姐姐拥入怀中。
那力度,仿佛要将姐姐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从此再不分离。她将脸轻轻贴在姐姐的发间,贪婪地吸着姐姐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芳香,那香气萦绕在鼻尖,让她沉醉不己。
在这静谧的时刻,赵合德的心中满是憧憬与期待。
她幻想着与姐姐携手,在这深宫中步步为营,将这荣华富贵牢牢握在手中。
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命运竟会如此弄人。自己刚投靠王政君太后,却不知这看似慈祥的太后,竟会在背后给自己来上致命的一刀。
那一刀,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狠辣,打得她措手不及。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如此尽心尽力地谋划(定陶太后是太后的情敌,又想夺走太后儿子的皇位,她居然放任不管)换来的为何是这样的结果。
长乐宫
幽静的宫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片朦胧的光影。
王政君太后端坐在主位之上,怀中轻轻抱着自己的孙子,小家伙粉雕玉琢。
此时,公孙夫人悄然入内,准备与太后秘谈。
公孙夫人乃是宫中资历深厚的女官,曾伺候过三代皇后,在这宫中地位极高,就连太后对她也颇为敬重。
只见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太后下首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身姿轻盈却不失端庄,声音沉稳道:“太后,奴婢有话要说。”
王政君太后微微抬眸,目光从怀中的孙儿身上移开,看向公孙夫人,眼神中带着几分威严与温和,轻声道:“公孙夫人请讲。”
公孙夫人微微欠身,神色间满是忧虑,缓缓开口道:“太后,那赵昭仪投靠之事,奴婢觉得并不靠谱。定陶太后的孙子被杀,陛下虽不追究,可三公九卿那些朝中重臣,又怎会轻易善罢甘休?他们定会口诛笔伐,到时候局面怕是难以收拾。而且,之前昭阳殿门前夺子一事,奴婢瞧得真真儿的,那赵昭仪行事狠辣,贪得无厌,绝非善类。她今日能投靠太后,他日说不定就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反咬太后一口。”
王政君太后垂眸,目光温柔地落在怀中小孙儿的身上。
只见那小家伙的耳朵微微朝外动了动,似是感知到了周遭的动静。
紧接着,他整个面部表情都安静了下来,小嘴轻轻嘟着,模样乖巧极了。
太后瞧在眼里,心中顿时明了,这聪慧的小孙儿定是在认真听着呢,当下对这孩子的喜爱与赞赏又多了几分。
太后轻轻抬手,抚了抚小孙儿的襁褓,而后抬眼看向公孙夫人,神色间带着几分威严与沉稳,缓缓开口道:“夫人所言,句句在理。可是赵昭仪为孤诞下琂儿这个皇孙,这孩子可是孤的心头宝。孤又怎能在琂儿面前,贬低他的母亲呢?毕竟,琂儿日后长大,若知晓自己的母亲被人轻视,心中定会难过。”
说到此处,太后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继续道:“至于那定陶太后,狼子野心,意图谋权篡位,孤岂会不知?只是如今有了琂儿,她的那些谋算,不过只是徒劳的意图罢了。孤身为太后,自是要顾全大局,定不会为了赵昭仪那点事儿,就脏了自己的手。孤只要你保住她俩的性命便好。”
言罢,王政君太后缓缓伸出那保养得宜、纤细却有力的手,轻轻抚上琂儿那如玉的小耳朵。
她的动作轻柔至极,仿佛怕惊扰了这小家伙,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