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婕妤轻轻转头看向赵合德,纤细的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脸上的笑容愈发甜蜜,眼神中满是得意,似在无声地说:你即便得到陛下又怎么样?在这宫中,你的儿子终究还是得为我的孩子让路。
随后,她盈盈一拜,脆声道:“一切听从太后的安排。”
王政君太后向来就喜欢聪明懂事的媳妇,见班婕妤如此乖巧顺从,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如此便甚好。”
赵合德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的怨恨如熊熊烈火般燃烧。
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待太后与班婕妤交谈完毕,她再也待不下去,行礼告退(儿子还在别人手中),转身带着满腔的愤懑回到自己宫殿中。
赵合德柳眉倒竖,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桌案,尖声唤来王太医。
待王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地行礼后,她咬牙切齿道:“本宫要你做掉班婕妤肚子里的孽种!本宫的儿子虽己贵为太子,可在这深宫之中,却如履薄冰,并不安全。那王太后在后宫前朝一手遮天,若她起了废太子之心,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而本宫,不过是她最瞧不上的女人,太后嫌本宫没文化,没有那所谓的高贵血统,让本宫在宫中处处受她掣肘!”
王太医听闻此言,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叩首拒绝:“娘娘,此事实在难为臣啊!若在太后面前班门弄斧,那无疑是自寻死路。臣的医术实在不过关,若真动手,定躲不过宫中各位太医的细致检查,到时候,臣死不足惜,怕是还会连累娘娘啊!”
赵合德一听,怒火瞬间冲上头顶,她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疯狂地将案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摔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接着,她又使出浑身力气,将整个案几一把推倒,案几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她双眼喷火,恶狠狠地吼道:“班婕妤肚子里的孩子必须得死!若那孩子是个男的,本宫不惜以自身为代价,也要为我儿铲除这个后患,绝不能让他日后威胁到我儿的太子之位!”
王太医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头埋得更低,浑身瑟瑟发抖,不敢再言语半句。
定陶
定陶太后斜靠在病榻之上,她那原本应该充满活力和生机的身体,此刻却显得无比脆弱和消瘦。
曾经,定陶太后以其倾国倾城的美貌而自豪。然而,如今的病魔却毫不留情地摧毁了她的容颜,让她的美丽如同凋零的花朵般渐渐消逝。
她不敢照镜子,因为她害怕看到镜子里那个憔悴不堪、面容枯槁的自己。
不再是她记忆中的美丽模样,而是一个被病痛折磨得面目全非的陌生人。每一次瞥见自己的倒影,都会让她心中的痛苦和绝望愈发加深。
她虽己虚弱得连完整话语都难以吐出,每一声微弱的喘息都似用尽全身力气,可那混沌的眼眸深处,思绪却如汹涌暗流,格外清醒。
这段时日,她于病榻之上辗转反侧,将过往种种细细思索,终于恍然,自己是遭人算计了,而那背后隐藏的黑手,极有可能便是长乐宫中高高在上的王政君太后。
刹那间,她心中恨意如火山喷发,翻涌不止,不甘就此在这阴谋算计中落败。
她紧咬下唇,苍白的唇瓣因用力而泛起青紫,眼中满是怨愤与不甘。
她眉头紧锁,双手死死地揪住锦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满是不甘与疑惑。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中了自己精心调配的息肌丸的赵合德,为何还能诞下子嗣,这无疑是对她最大的嘲讽与打击。
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心中涌起一股决绝之意,决定拼死做最后一搏。她颤抖着双手,艰难地比划着,动用了自己在这深宫中仅剩的一点人脉,眼神中透露出疯狂与决绝。
她妄图除掉刘琂这个“小孽障”,即便自己即将踏入黄泉,也要拉上这个让她痛恨的“祸根”垫背,让那算计她的人也付出应有的代价,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然而,王政君太后久居深宫,深谙权谋之道,早有防备。
她将孙子刘琂藏于重重宫墙之内,身边安排了无数精锐侍卫,日夜守护,密不透风,宛如铜墙铁壁一般,任谁也难以靠近分毫。
此时,班婕妤虽也怀有身孕,可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尚未可知。
在王政君太后心中,刘琂便是当下唯一的孙子,是儿子刘骜血脉的延续,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她定要保这孩子周全。
定陶太后的策划和阴谋,在王政君太后严密的防范之下,终究如泡沫般破碎,未能得逞。
那精心编织的阴谋诡计,还未触及刘琂分毫,便被无情地撕开。
定陶太后得知阴谋失败后,如遭雷击,无力地瘫倒在榻上。
她双目圆睁,似是不敢相信这残酷的现实,眼中满是怨愤与不甘。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锦被。
她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如箭一般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猩红。随着这口鲜血的吐出,她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朦胧不清,仿佛被一层浓雾笼罩。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傅瑶的脑海中像电影一般快速闪过她人生中的种种画面。她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那时的她美丽动人,充满了朝气和活力;
她看到了自己与太子的相识相知,两人携手走过的那些岁月;她看到了自己的儿子,那个可爱的孩子,他的笑容是那么的纯真无邪。
然而,画面突然一转,傅瑶看到了儿子死去的那一幕。他的身体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傅瑶的心如刀绞,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的儿子就这样离她而去。
当回忆到这里时,傅瑶突然意识到,儿子的死和她现在的情况竟然如此相似。她想起了长乐宫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太后,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怨恨。她笃定儿子的死必定和这位王太后脱不了干系,一定是她。
她满心恨意,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焚毁。
带着这无尽的恨意,她那原本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息,紧握的双手也缓缓松开,缓缓闭上了双眼,如同一朵枯萎的花朵,结束了这充满权谋与争斗、满是算计与仇恨的一生,只留下那无尽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