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覆在少年双眸的手，沐子皎笑道，“这光易刺眼睛，子皎冒昧了。”
叶言黑润的眸子眨了眨，待眼睛有所适应后，略带好奇望向四周。
还是同半年前来参加云霄宗试炼时那般模样，街道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道两旁各式各样的店铺，招牌高悬，彩旗飘扬，就连之前摆地摊的地方都还在。
少年大而微翘的桃花眼左看右望，不亦乐乎，人瞧着还不少。
身边穿着各样的修士们于街道上穿梭，似乎对他们的凭空出现早习以为常，路过修士身负法宝、光芒闪烁，有的飘逸如仙、气质出尘，而有的略显匆忙，慌张离去。
叶言定眼望去，穿着云霄宗弟子服饰的人不在少数，但能理解，毕竟是在云霄宗管辖范围之内。
看着身侧四处张望，似乎对一切都略感新奇的少年，沐子皎满是笑意的脸上神色微动。
这小师弟所在宗门一定很偏僻遥远，否则怎能对随处可见的市集街道都这般新奇，不远路途赶来却连住所都无，只能待在树上栖身。
叶言哪知这人将他在树上偷闲，当成了无宗地住所可归，迫于无奈寻枝上休整。
只是瞧着那眼神，叶言抽抽嘴角，默默往后退俩步，总感觉这货想歪了什么。
果不其然，这位沐师兄一把拉过叶言手腕，突然格外热心肠道，“来，小师弟，师兄看你第一眼就觉分外亲近，像极了子皎幼年时还未走散的弟弟。”
说着把人拉到不远处摊位，将叶言刚多看了两眼的东西递给他，转头问摊贩，“多少灵石。”
留着小八字胡的摊贩，瞧向被他拉着的漂亮小少年一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搓手招呼，“这位公子好眼光啊！这是翼光蝶，传说中上古大能所使，专门放于此处来寻有缘人，我看二位公子年少有为，日后必成大器。”
摸了摸八字胡，摊贩皱眉为难道，“这样，就当我提前投资了。原本三百下品灵石，我看二位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我打个折，就二百五十块二位公子看如何。”
叶言嘴角微抽，这家伙还真是一点没变，这话术跟骗宴玉影的那流光笛不一模一样吗。
沐子皎似笑非笑看了摊主一眼，未说什么直接递出三块中品灵石，“不必劳烦，还请收下。”
普通幻木所雕而成，外加丝幻咒掩盖，一看就是才制不久，与上古二字可沾不上边，不过无妨，苍头小利罢了。
“无功不受禄，我不要，你无需破费。”叶言手腕微动，这人吃的什么这般大力道，虽握得不紧，他却是扭转不开。
沐子皎听闻破费，眉头一皱。
这点灵石何时称得上破费二字，他那些师弟师妹们要东西可都是几千灵石的要，一点没见含糊。
来时也未见这小师弟身边有他人，也对，若有怎能留这半大少年于深山里受人欺凌。明自已都这般了还是为他人挺身而出，加之听到有糕点吃便傻傻跟来——
沐子皎拿过那羽光蝶，一把放入叶言手中，“子皎不说了吗，小师弟像我幼年走失的弟弟，没给幼弟置上物品乃我一大遗憾，还请小师弟务必不要拒绝。”
这……这样吗，叶言看了看手中扑闪羽翼的木蝶。
罢了，到时还他灵石便是。
看少年纠结半晌终于收下，沐子皎欣慰微笑，一旁的摊贩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真是他大财主啊，半年前那柄破笛高价卖出可羡煞不少人，现如今这不过随手做成加了点小花样儿的木蝶也亦卖出高价。
虽说随年龄愈发昳丽，但大财主他可不会认错，这就是半年前那财大气粗的小公子。不过——这身边跟的好似不是先那位冷冰沉默的少年，瞧着倒是笑容满面挺温文尔雅的，不过统一到都是面容俊朗之辈……
哎呦懂了，有钱人不都好换口味，摊贩扒拉着小八字胡一脸我懂的眼神看向叶言。
叶言：……这又是什么眼神。
感觉哪里不对，叶言默默向前离开，只听身后遥遥传来一句。
“小公子艳福不浅，下次常来啊~无论是谁我还打折。”
少年纤细修挺的背影一顿，脚下步伐越发加快。
沐子皎低头笑道，“怎么了小师弟，你认识这位摊主吗。”
“不认识。”
“可他说……”
叶言打断，“不是来尝梨花软糕，走吧。”
“可……”
“你烦不烦，都说不认识。”直觉告诉他这话题不能深究。
沐子皎歪头轻笑，“小师弟，子皎想说的是，梨花软糕不在这边。”
叶言沉默片刻，“……好哦，那你带路。”
看着还未他肩高的半大少年，沐子皎笑容真切了几分，这可太有意思了。
……
同冷清的清越峰与严肃的云霄宗大相庭径，山下是叶言从未见过的风采。
这边应是闹市，街边的摊位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物品，奇异的灵药、珍贵的法宝、神秘的功法秘籍。吸引众多修士驻足观看，摊主们大声吆喝，卖力地解说着自已商品，与心动修士讨价还价，好不热闹。
街道中央，一群修士正在展示着自已的法术，引来阵阵喝彩声。他们或是施展出华丽的遁法，或是变幻出奇妙的法术形态，令人目不暇接。而在街道的一角，一位老者正在摆摊算命，周围围满了好奇的修士，纷纷请教着自已的命运。
整个街道弥漫着浓厚的氛围，修士们的交流声、吆喝声、法术展示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繁荣而热闹的修真界画卷。
就是抱着一堆东西的叶言，一脸黑线。
这人跟有大病一样，都强硬说了他不要，结果适得其反，这沐师兄又用那令人打寒碜的怜悯神色看向他。
叶言连去深究这人格外耳熟的名字，和他那把闪着雷光的剑都没了心情。
忍无可忍，叶言咬牙，“不是去吃糕点吗，为何一直在这边闲逛。”
沐子皎将新拿的东西放入叶言怀中，笑道，“好啊，我想小师弟也该是饿了。”
说罢拉着这可怜少年手腕，不动声色挡住他人惊艳窥探的视线，便要带他去寻梨花软糕。
叶言见此松了口气，终于要结束了。
“言弟。”
明明格外平淡的寻常轻唤，却如同巨雷惊落在叶言耳边回荡。
叶言身体一顿，抬头勉强扬了个微笑。
似不经意地掠过男子握在叶言的手腕，君炎溟凤眼仿若有黑雾缠绕。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