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长宁将当初在山谷中所得的黑白无常的乾坤袋取了出来。
之前一直无法以神识破开这两只乾坤袋中的血符印记,所以也没能知道里面都有什么。
而过了这么久,残留在其中的血符印记已经消散许多。
应长宁再次以破印法破印,终于成了。
神识一扫。
多是一些阴邪怪异之物,应长宁是用不上的。
不过,倒也是幸运的在其中找到了六块七丝血晶,还有一些能够辨认出来的疗伤丹药和恢复真元的丹药。
剩下的时间虽然不多,但应长宁还是再度炼化了其中三块七丝血晶,使得他炼化的七丝血晶数量达到了二十块之多,体魄强度又增强不少。
转眼,三皇子的寿宴已至。
夕阳洒在逍遥侯府的大门上,映出一片倾斜的红霞光影,也正好照在刚刚踏出府的应长宁身上。
一辆马车缓缓停下,卫子昂掀开马车的帘子,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冲着应长宁招手。
“应兄,上车,我们一起。”
应长宁微微点头,转身示意云妙妍将准备好的马车撤下。
此次赴宴,他并不打算带人前往。
届时,要打便打。
独来独往,从容进退,才是最好的选择。
拓南王府的马车宽敞又舒适,容纳七八个人同坐都绰绰有余。
应长宁进入马车后,发现除了卫子昂,还有曾在华山时见过的那个负责保护卫子昂的抱剑剑客外,还有一个陌生的老者和一个同样陌生的青年。
他不禁将有些疑惑的目光投向卫子昂。
卫子昂笑着解释道:“应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好不容易才请来的胡子都胡宗师,以及他的高徒葛青葛少侠。他们是梁州晋兴人氏,在晋兴城一带声名赫赫,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其他宗师一听可能会跟三皇子殿下的人对上,都不敢应下我的邀请,只有胡宗师与葛少侠大义凛然,不为所惧,毅然决然地答应了下来。”
卫子昂心里清楚,这两人愿意帮忙,是看在他父亲和兄长的面子上,毕竟拓南王府和晋兴城都在梁州。
梁州人氏,大多都会给卫家几分薄面。
应长宁有些错愕:“跟三皇子的人对上?你想干嘛?”
卫子昂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笑:“我手无缚鸡之力,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而且王府的高手也不能贸然与三皇子的人起冲突,可我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三皇子的人针对,所以,我特地请了胡宗师和葛少侠前来助阵。
“到时候,若三皇子的人想找你麻烦,胡宗师他们自会出手。”
应长宁没想到,卫子昂为了帮自己,竟费了这么大的心思,他心中一暖。
这兄弟真是够义气。
胡子都轻抚着花白的胡须,微微抬眼,淡淡地瞧了应长宁一眼,那神情中丝毫没有对应长宁该有的尊敬,甚至隐隐带着一丝轻蔑。
“侯爷尽管放心,我师徒二人既然答应了卫世子,自会护你安全。”
既然是卫子昂一番心意请来的帮手,应长宁便没有多说什么,冲着胡子都和葛青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胡子都微微收回目光,便不再多看应长宁一眼,仿佛应长宁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葛青则是点头回应了一下,神情中同样没有对应长宁该有的敬意。
似乎在他们眼中,他们比应长宁要高出一等。
应长宁一眼便看出,胡子都是四境宗师,葛青是神力境七层武者。
这两人的实力确实还算不错。
而武道宗师,已然超越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骨子里带点傲气,倒也能理解。
只是这胡子都的宗师傲气未免有些过头,自恃甚高了。
应长宁心中暗自摇摇头。
他并未在意两人对自己的轻视,在马车中坐了下来。
随着马夫挥动马鞭,赶马的声音响起,马车咯吱咯吱地朝着三皇子风晟的私府驶去。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
天边的晚霞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肆意泼洒在天际。
三皇子私府,暮霭沉沉。
九曲游廊下,雕花灯笼如同点点繁星,次第亮起,暖黄的灯光柔和地洒在青石阶上,将那上面的苔痕映成了温润的琥珀色。
三皇子风晟慵懒地倚在临水轩的紫檀凭几上,身姿透着几分矜贵,指尖无意识地着玉扳指。
轩外,荷塘平静如镜,倒映着琉璃灯影,几尾锦鲤在水中欢快游弋,搅碎了满池星月,泛起层层红色涟漪。
游廊尽头,丝竹之声悠扬传来,如潺潺流水,婉转悦耳。
十二名提灯侍女,身着淡粉色罗裙,身姿婀娜,莲步轻移,引领着宾客穿过月洞门,步入豪华的宴会场。
宴会场中,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更漏滴滴答答,缓缓滴到戌时三刻,荷塘中忽然惊起数盏莲花灯,在水面上轻轻摇曳。
“呵呵,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三皇子的嘴角噙起恰到好处的轻笑,只是那笑容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其目光掠过朱漆食盒上盘踞的蟠龙纹,那是御膳房独有的规制。
虽然是在私府中举办寿宴,但其母亲丽妃还是命人准备了他平日里最爱吃的宫廷御膳。
可风晟却没有往日的胃口,只是垂眸盯着青玉盏中晃动的酒液,酒液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却无法吸引他的目光。
仰头,他一口饮下杯中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仿佛能点燃他心中的怒火。
“逍遥侯,敢坏我与大炎使者之间的关系,你,罪该当诛!”
他猛地发力,五指一握,砰的一声,青玉盏瞬间崩碎开来,碎片飞溅,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时,私府外也传来了礼宫的洪亮声音。
“拓南王三世子到贺,贺礼,八宝玉如意一对,玲珑九珠一串,天人字画一幅……”
“逍遥侯到贺,贺礼……”
礼宫的高喊声突然止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片刻后,那声音才再次响起。
“贺词一句,愿三皇子殿下如东海之鳌,寿载千秋;似南山之松,根深不摇。”
霎时间,所有已抵达宴会会场的宾客,全都是一脸惊愕之色,呆立当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三皇子殿下的寿宴,逍遥侯就送一句贺词?”一位身着华服的官员忍不住低声惊呼,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一句贺词也就罢了,怎么还听着这么别扭?”另一位官员皱着眉头。
“呵呵,能不别扭吗?东海之鳌,虽为传说中托起仙山的神龟,但实际常被嘲为万年驮碑之物,总有东西压在其上,这恐怕是在暗指什么;还有南山之松,表面是祝三皇子地位稳固,实则嘲讽其党羽根基虚浮。别忘了,三皇子数月前与朝中大臣结党营私一事,被四皇子的人弹劾过。”
一位老臣捋着胡须,摇头叹息,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这……这不是当面打三皇子殿下的脸吗?”旁边的位年轻官员吓得脸色苍白,声音都有些颤抖。
“逍遥侯这是疯了不成?”
“三皇子殿下可是最有希望成为皇太子的人选,这逍遥侯如此不敬,当真是该诛!”
“呵呵,说不定,他是四皇子的人呢?”
“这……四皇子殿下和六公主同样送了贺礼,也不见像他这般嚣张不敬的,他一个侯爷,难道还想凌驾于皇子和公主之上不成?”
“万一是四皇子和六公主不方便出手,请逍遥侯代劳呢?”
“这……”
“刘大人不可妄言,小心祸从口出。”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议论声此起彼伏,一个个无不是朝着大门方向张望,想要看看这位逍遥侯到底是长了几个脑袋,居然敢如此行事。
已经到场的风浩辰和风玉珠,也是错愕不已地对视了一眼。
两人万万没有想到,应长宁居然就送上一句贺词。
是逍遥侯府太穷了?
还是另有深意?
而很快,两人也听明白了其中的反讽之意。
风浩辰不禁嘴角噙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六妹,看来这寿宴比我们想像中的还要更有意思呢,今日真是没有白来。”
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身姿挺拔,气质颇为不凡的孟天伟,带着孟月和几个神王山庄的弟子,也是被应长宁的这份“贺礼”给弄得一脸错愕。
“少庄主,依我看,这逍遥侯的脸皮也真是够厚的,连份像样点的贺礼都送不起,也敢来参加三皇子的寿宴,也不怕丢人。”
“少庄主如今已突至宗师之境,若再与那逍遥侯比过,定然能轻松胜过对方。”
“没错!”
几个随行弟子中,唯有孟月一字不说。
她面色平静,眼神却异常冰冷。
她可不认为,孟天伟突破到一境宗师之后,就能轻松胜过应长宁。
应长宁给她的记忆实在太深刻了!
那根本就是一个不能用常理来度量的怪物!
而应长宁,也是她将来必杀的目标!
孟阳和孟星都死了。
她,早已将这一切的罪责全都归咎于应长宁。
“方兄,坊间都在传,逍遥的天赋与实力早已超过你,此番三皇子的寿宴,你可有兴趣与那应长宁比上一比?”孟天伟转头看向对面桌的一个俊秀青年。
此人一袭月白长袍,面料上乘,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衬得身姿修长挺拔,其面容清俊,轮廓线条像是精心雕琢而成,恰到好处,眼眸狭长,眼尾微微上挑,仿若寒星般透着几分冷冽与不羁。
乍一看,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仔细瞧,却又有几分女子的娟秀。
此人,正是大黎四杰之首的方怀夏,嵩山派首席大弟子。
在其旁边,曾在南阳城中进入玄擂空间比武的方再荣也在,两人代表着嵩山派前来道贺三皇子的寿辰。
方怀夏目光轻扫了一眼孟天伟,神色平静,毫无波澜:“坊间碎语,不足为信,光凭这个,孟兄就想挑起我与逍遥侯之间的争斗,未免太过儿戏。”
他的声音也带着几分轻柔细语,语调舒缓,若是闭上眼睛听,令人一时分不清这是哪家公子,还是哪家娇娥。
但是。
若有人敢说他像女人,那他的剑,必然会让对方跪下认错。
他手中的剑,就如同他的人一般。
看似温和,实则凌厉无比。
孟天伟轻笑一声,脸上露出大义凛然的神情:“我们大黎四杰,向来被誉为大黎王朝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存在,可如今,却是处处被人比下去,若是我等再不惊艳一番这江湖,只怕日后就再也没人能记得我们了。
“就算偶尔谈论起,恐怕也多是讽刺贬低。不管方兄是否出手,今日,我誓必要为我们大黎四杰的名声,而与那应长宁一较高下。”
对于孟天伟的这番言辞,方怀夏不置可否,只是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见他没有反应,孟天伟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私府大门前。
应长宁站在那儿,身姿挺拔,神色淡然。
他可不惯着三皇子风晟,反正对方要在寿宴上给他难看,他自然要先反讽一番,至于风晟听不懂什么的,丝毫不用担心。
满朝文武百官,虽未必全都会来,但来的人当中必定有明白人,自会解读,也自会有谄媚之人将消息传到风晟耳中。
“应兄,你……你若府中有所拮据,可以跟我说的,我家中尚能拿出些好东西来做贺礼……”卫子昂小心翼翼地凑近应长宁,压低声音说道。
他实在不明白,应长宁为何只送一句贺词。
应长宁笑笑:“不用,三皇子殿下何许人也?怎么会在意世俗金银之物,相信我的诚心贺意,三皇子殿下一定能明白的。”
说着,他已经大步朝着府中走去。
卫子昂迟疑了一下,随即快步跟上,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同样愣神在旁边的胡子都和葛青,回过神来后也是连忙跟上,但两人看向应长宁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嫌弃。
穷成这样,还当什么逍遥侯?
哪里逍遥了?
简直就是个穷光蛋!
若不是看在拓南王府的面子上,两人是真想有多远就离应长宁多远,一点也不希望与其沾上半点关系。
真是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