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向恒出差的那几天,白惜年特别不安,眼前总是出现萧向恒的幻象。
幻想出来的萧向恒会一直待在隔离病房里,白惜年能看见,也能听见,但怎么也触摸不到。
姚瑜诚给他开了治臆想症的药,白惜年不想吃,总是趁着护士小姐姐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吐掉。
萧向恒大概是真的很忙,每天只给他打三个电话。
他有好多话想跟萧向恒说,但是又怕打扰他工作,所以只好跟那个幻想出来的萧向恒说了。
哥哥每天下班后都会过来看他,有时也会带着嫂子和欧欧一起过来。
白惜年虽然心里很难过,但是在面对家人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阳光的笑容。
比起那些得绝症的人,他已经很幸运了。
白惜年总是这么安慰开解自已。
但是独处的时候,内心的孤独和悲伤总会无限放大,将他身上阳光开朗的那一面吞噬干净。
或许是他真的很有表演天赋吧,他差点就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他们都以为他在慢慢变好,只有瑜诚哥看出了他那深藏在心底的绝望和孤独。
或许是瑜诚哥跟他哥哥和萧向恒说了什么吧,萧向恒给他打电话的频率从三次涨到了八次,哥哥待在医院陪他的时间也翻了一倍。
他的恋人和家人都在无条件地为他付出,他应该快点好起来才是。
可是并没有,他觉得特别特别愧疚。
哥哥在的时候,他还挺开心的,哥哥一走,他就愧疚得喘不过气。
“惜年,你今天做了什么?”
白惜年盯着哥哥泛青的眼圈,心里的愧疚累积到了难以消化的程度。
哥哥每天这么忙,还每天坚持过来陪他,一陪就是四个小时。
他到底凭什么啊?
他除了索取,什么都不会,为什么哥哥还要在他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看见白惜年那泛红的眼圈,白牧川柔声询问道:“年年,哥来看你,你不高兴?”
白惜年低头,将眼泪蹭在被子上,努力地平复着情绪。
再抬头时,他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哥哥,你怎么这么好呀?我刚刚都感动哭了。”
白牧川:“晚餐吃了吗?”
白惜年点头,“吃过了,哥哥呢?吃晚餐了吗?”
白牧川:“吃过了。”
白惜年:“这才六点,你从公司开车过来,哪有时间吃晚餐?”
白牧川:“下班前吃了点,现在还不怎么饿。你别操心我了,医院又不是没有食堂和简餐店,我要是饿了,手机上就能点餐。”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白惜年劝道:“哥哥,你都好几天没陪嫂子和孩子吃晚餐了,你今天早点回去吧,我一个人没事的,我想看会儿电影。”
白牧川:“岳父岳母环球旅行回来了,你嫂子好久没和他爸妈见面了,这几天带着俩孩子住在他爸妈家。我就算现在回去,也是一个人独守空房。”
白惜年:“哥,嫂子不在家,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白牧川:“是有点失眠,熬一熬就过去了,明天周六,萧向恒也回来了,你哥我就不过来打扰你们了,我去岳父岳母家住两天。”
萧向恒出差的前两天,白牧川下班后过来陪白惜年两小时,再开车去岳父岳母家陪老婆和孩子。
周三那天,姚瑜诚说白惜年的精神状况不太好,出现幻觉幻听的频率增多了,他实在放心不下,就每天都守到晚上十点。
他发现他在旁边陪着的情况下,白惜年并不会出现幻觉和幻听的情况。
注意到哥哥在用手按揉太阳穴,白惜年心里更难受了。
哥哥只有在很累和头疼的情况下才会按太阳穴。
白惜年关心道:“哥哥,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白牧川按揉太阳穴的手一顿,若无其事地开口:“我不累,你哥我是enigma,精力好得很。”
见哥哥坚持,白惜年在手机上给哥哥点了一份晚餐。
萧向恒打电话过来时,白惜年正在拼今早收到的城堡积木。
“宝宝,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又哭了?”
白惜年看了哥哥一眼,炫耀道:“我哥哥这几天老陪着我,我太感动了,忍不住就哭了一下下。”
“你哥对你可真好,好得我都羡慕了。”萧向恒一想起自已那俩蠢货弟弟就郁闷。
他那俩蠢货弟弟明面上斗不过他,就暗地里给他使绊子。
其实他本来也没有那么讨厌那俩蠢货。
有些事真要算起来,全是他父亲的错,他也没打算迁怒到他那三个弟弟的身上。
但凡他那三个弟弟能像白惜年这么乖,他肯定不会亏待他们。
白惜年:“哥哥,你是不是困了啊?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白牧川:“我不困,你们聊你们的,我坐到十点再走。”
白牧川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白惜年虽然在和萧向恒聊天,但时不时地会侧头看哥哥一眼,对着哥哥笑一下,再和哥哥说几句话。
白惜年和哥哥说话的时候,萧向恒就盯着白惜年的侧脸看。
“向恒,你刚刚是在发呆吗?”白惜年问道。
萧向恒直白开口:“老婆太漂亮了,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白惜年瞥了一眼哥哥,用被子遮挡住发烫的脸颊,只露出一双亮亮的茶色眼睛。
白牧川:“害羞什么?哥都习惯了,你想喊老公就喊吧,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听见这话,萧向恒怂恿道:“惜年,喊声老公听听。”
白惜年摇头,“等你回来再喊。”
萧向恒:“可我现在就想听。”
白惜年侧头看了哥哥一眼,又看向屏幕,捂嘴喊道:“老公。”
萧向恒明明听见了,却道:“太小声了,我没听见。”
白惜年提高了一点音量,再次喊道:“老公。”
萧向恒又说:“还是有点小声,我没听清。”
“我都听见了,你能没听见?”白牧川忍不住插嘴道。
白惜年附和道:“你明明就听见了,为什么总说听不见啊?”
白牧川:“他就是想骗你多喊几声老公。”
白惜年看着屏幕,问道:“是这样吗?”
白惜年记得自已第一次喊萧向恒老公时,萧向恒的眼里只有惊讶和鄙夷。
明明答案显而易见,但没有听见萧向恒亲口承认,白惜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萧向恒清咳了一声,嗓音宠溺,“没错,我就是想听你再多喊几声老公。”
白惜年揉了揉发烫的脸颊,“你刚刚喊老婆时喊得太小声了,我没听见,你再喊一声。”
萧向恒:“老婆,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白惜年瞥了哥哥一眼,视线再次落在手机屏幕上。
白牧川:“萧向恒,你没吃饭啊,说话这么小声。”
萧向恒被逗笑了,感慨道:“老婆,你哥可真双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