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年，你过来啊。”陆允笑得很温柔，就跟初见时一样。
白惜年不敢和陆允对视，垂着头，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白惜年，你为什么不和我复合？你想亲眼看着我从这里跳下去吗？”
“不要！不要跳！”白惜年松开被子，爬下床，赤着脚走到陆允面前，伸手去抓陆允的手腕。
“不要跳，求求……”他的话还没说完，陆允翻身从窗户一跃而下。
白惜年冲上前，想去抓陆允的衣服，额头重重地撞在玻璃窗上，发出一声脆响。
白惜年摸了摸被撞疼的额头，又摸了摸冰凉的窗玻璃。
是幻觉吗？还是陆允的鬼魂来找他了？
白惜年抬手打开窗锁，推开玻璃窗，双手攀在窗台上，低头朝下张望。
“惜年，下来陪我吧。”
陆允躺在防护网上，血液不断地从他的下半身渗出，顺着防护网往下滴。
“白惜年！”
沉浸在幻觉里的白惜年听见熟悉的嗓音，猛地回头看向隔离窗的方向。
隔离窗那侧的隐私帘只拉了一半，白惜年能清楚地看见站在走廊上的哥哥。
“年年，过来，来哥哥这里。”
白牧川喘着粗气，对着白惜年勾了勾手指。
白惜年低头看了一眼防护网的方向，那里没有陆允，也没有血，只有一只黑色的鸟。
白惜年离开窗户，走向隔离窗的方向，抬头看着哥哥，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白牧川走进探视间，质问道：“白惜年，你大半夜趴在窗口干什么？”
白惜年拿起对讲机，撒谎道：“我想看星星。”
白牧川一脸的不信，“看星星？你撒谎的时候能不能动动脑子？”
浓厚的云层堆积在夜空，星星和月亮被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窥不见丝毫。
白惜年狡辩道：“我…我在看路灯，路灯像…像星星一样。”
白牧川叹气，“大半夜的你能不能乖乖睡觉？趴在窗口像什么样子？是想吓死谁？”
白牧川原本打算直接开车去岳父岳母家找安渝的，走向停车场的路上，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和季安渝通了个电话，又在家族群里询问了一句。
确认家人都没什么事后，他悬着的心脏还是没能落地。
他的车就停在靠近住院楼的那个停车场。
远远看过去，能看见白惜年那个病房的窗户。
他在车上坐了半小时，刚打算启动车辆，就看见一个人影趴在窗台上。
紧接着，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是时麟打过来的电话。
他那时急着来找白惜年，就直接按了拒接。
“哥哥，陆允是不是死了？”
白惜年指着窗户的方向，又道：“他刚刚来找我了，他就站在那里，他让我下去找他。”
一听这话，白牧川立刻反应过来了。
白惜年今晚的反常是因为得知了陆允的死讯。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白牧川按下了接听键。
“牧川哥，惜年他没事吧？”时麟洗完澡看见群消息，怕白惜年出事，就立刻给白牧川打了电话。
白牧川盯着白惜年那双空洞的眼睛，质问道：“陆允的事是谁告诉惜年的？”
“牧川哥，这事闹得挺大的，惜年他迟早会知道的。”时麟知道这事是聂谦告诉白惜年的。
但聂谦根本不知道陆允和惜年之间的纠葛，聂谦只是跟惜年解释了一下自已不能出席婚礼的原因而已。
他要是早知道聂谦他爸会跟聂谦多嘴，他当初就该直接告诉聂谦自已不能参加他婚礼的理由，再叮嘱聂谦不要把陆允的死讯告诉惜年。
他当时没想这么多，现在就算后悔也晚了。
“牧川哥，您最近多关注一下惜年的精神状况啊，必要的时候带惜年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白牧川冷声道：“知道了。”
结束通话后，白牧川哄道：“年年，去床上躺着，哥哥在这里陪你。”
护士小姐姐走到白惜年身边，拉着白惜年的手臂，将人带到了床边。
“白少爷，您上床睡觉吧。一般情况下，隔离病房这边是不允许十点以后陪护的，但您情况比较特殊，今晚我不会赶你哥哥走的，您安心睡觉吧。”
白惜年侧躺在床上，看着哥哥，眼泪不可控地顺着眼尾往下淌。
“年年，萧向恒明天就回来了，你乖乖睡觉，睡醒了就能看见他了。”
早上六点半，空荡荡的走廊里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夜没睡的白牧川循声看过去，见来人是萧向恒，松了一口气。
萧向恒推开探视间的玻璃门，低声询问道：“你在医院待了一夜？你不是十点就走了吗？”
白牧川实话实说道：“有点不放心，就在车上坐了半小时，刚要走，一抬头看见惜年在窗台上趴着，吓得心脏都快骤停了。”
萧向恒猜测道：“他得知陆允的死讯了？”
白牧川：“嗯。昨晚惜年又产生幻觉了，他说他看见陆允了。”
萧向恒：“陆允对惜年而言，有这么重要吗？”
姚瑜诚之前说惜年是因为太想他了，又触摸不到，所以才会幻想出一个萧向恒在隔离病房里陪他。
惜年为什么会幻想出陆允？他想陆允了？
白牧川一看萧向恒的眼神就猜到了萧向恒的心思，解释道：“你别多想，惜年就是忽然得知陆允的死讯，受刺激了。虽然陆允以前伤害过惜年，但毕竟也在车祸中救了惜年。现在外面都在传陆允是因为双腿残疾才自杀的，惜年他肯定愧疚啊。”
萧向恒：“嗯，我只是太担心了。”
白牧川：“你昨晚不是说上午11点到吗？”
萧向恒：“睡不着，就开车回来了。”
白牧川：“开了五个多小时？”
萧向恒：“差不多。”
“不要死，不要……”白惜年小声嘟囔了一句，猛地睁开眼睛。
看见哥哥和萧向恒都在，白惜年眨了眨眼，贴着怀里的白色小熊又睡了过去。
白惜年再次睁眼时，他的眼神空洞洞的，垂在床边的手指一动不动的，跟个没有意识的木偶似的。
“惜年。”萧向恒喊了一声。
白惜年似乎根本没听见，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连眼睛都没眨动一下。
“宝宝。”萧向恒试着换了一个称呼。
白惜年依旧无动于衷。
萧向恒拍了拍隔离窗，喊道：“老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白惜年不是最喜欢“老婆”这个称呼了吗？
白惜年为什么还是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