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熙帝离的最近,一把拉住,“父皇不是说过了,阿矜的膝盖,是不能随随便的就弯下去的。”
李公公“哎呦”一声,“殿下的膝盖金贵,陛下怎么会怪殿下呢?”
威远侯算着时间插话,“殿下出来救了臣的儿媳,自然是威远侯府的错,若真有错,那也是威远侯府的错,不关殿下的事。”
骆赢也道,“臣愿承担一切惩罚。”
建熙帝微微挑眉。
祝子衿看着建熙帝,笑着道,“我不怕的,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既是君恩,女儿又为何会怕。”
话落,祝子衿的眼眸慢慢落下,在某一个点,与看过来的凌屿的视线相交。
两人都微微停了一瞬,随后分开。
建熙帝看着低着头的祝子衿,突然就笑了,他摸摸女儿的头,“父皇怎么舍得。”
随后看着跪在地上的两家,“是好事,都跪着干嘛,都起来吧!让侍卫带着世子去太医院,若是不方便,回头坐撵轿回去。”
两家人谢了又谢,骆赢也赶紧出去了。
建熙帝看着骆赢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低头,“阿矜做的很好。”
祝子衿的脸上复又露出些笑容。
祝子衿生的实在好看,浑身上下的乖软让人忍不住一直看着,建熙帝身量高,他弯腰平视祝子衿,“陪着父皇好不好?”
祝子衿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可是父皇,我一会儿得喝药,得睡觉的。”
建熙帝笑,“内殿是收拾好的,阿矜去内殿。”
姜太医眼神微动,上前道,“殿下一会儿得针灸。”
建熙帝下意识皱了皱眉,“不是三年一换药,怎么还要针灸。”
姜太医道,“殿下风寒刚好,慧通大师说了未免殿下身子遭罪先用着,等过段日子殿下身子好了再换。”
建熙帝点点头,“以后这样的事第一时间同朕说。”
不满意了,姜太医微微沁出些冷汗,是准备说的,只是昨夜建熙帝因为千秋节的事情没有回乾安宫,所以这才耽搁了,没想到能那么巧。
建熙帝收敛了些不满,看向祝子衿的时候又恢复了耐心和温柔,“你一个人回去,父皇实在不放心,阿矜,外面不比乾安宫,万一有坏人怎么办?”
祝子衿回想了一下,笑着道,“不会给父皇添麻烦吗?我今天已经待在外面很久了,而且父皇给我的《六韬》还有最后一点点没看完呢。”
祝子衿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落寞,建熙帝有些心疼,身后芳乐迎上来,“殿下。”
祝子衿抬眼看,随后有些兴奋的喊,“姑姑!”
芳乐满脸笑意,“几月不见,殿下越来越好看了。”
祝子衿笑,“姑姑,我好想你呀!”
芳乐心中高兴,她轻轻握住祝子衿的手,“奴婢也很想公主,奴婢这一路上见到了好多有意思的事情,公主想听吗?”
祝子衿愣了一下,随后看向建熙帝,只见建熙帝笑盈盈的看向她,语气多了些诱哄,“你上回不是还说芳乐姑姑给你寄的信还有地方志好看,让芳乐姑姑给你讲讲?”
祝子衿不说话,建熙帝晃晃祝子衿的手臂,“怎么,咱们殿下不愿意?”
祝子衿听得发笑,答应了,“好。”
建熙帝看了一眼芳乐,笑着嘱托,“照顾好她。”就像是一个寻常的父亲一般的嘱托。
随后又不放心道,“还是父皇带你去内殿吧。”
建熙帝牵着祝子衿的手往内殿走去,“棠溪呢?”
孔嬷嬷道,“棠溪拿着殿下的玉估摸着还在太医院。”
“找个人跟棠溪说把药端过来。”
“是。”
几人的身影进入内殿,旁人再看不见,只有时而微弱的交谈声。
这大概是一个寻常的场景,但是这样的场景不该发生在这里,又或者说,不该发生在建熙帝身上。
长秋殿鸦雀无声,似乎比方才还要静一些,甚至说,都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能让建熙帝如此温声细语的对待,让芳乐姑姑和李公公如此恭敬,能称为“殿下”的,除了已经故去的秦悠然生下的那个孩子,还能有谁会受得起这样的尊贵?
秦岸呆呆的看着内殿的门口,心头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良久,一滴泪水带着跨越十多年的思念从苍老的眼眶里落下,钱氏一瞬间重重的回握了丈夫的手,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她将先前劝说丈夫的冷静都抛到了脑后,几近呜咽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大殿,“像!太像了!”
众人都看向钱氏,她的目光似乎是顿住了,但是神情却是高兴的,细细的泪水划过脸庞。
是了,见过昔日名动天下的秦悠然的,都会发现一件事,那就是,祝子衿太像秦悠然了,尤其是眉眼处。
唯一一点的区别是,祝子衿身上是乖软的气息,而秦悠然却是无比明艳的。
十六年足以让风云变色,足以让记忆遗忘,但十六年,也能让秦悠然丢了性命也要产下的女儿长大。
建熙帝很快就出来了,正好对上清国公一家的目光,秦岸也突然明白了先前建熙帝叫他是什么意思。
秦岸分毫未动,询问他,“她是不是?”
语气里带着一丝肯定。
建熙帝身上对着祝子衿的柔和还未消散,往前走了走,随后对着秦岸点了点头,“是她,是我和悠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