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之中,镜流依旧低垂着脸。
然而,这种安静却让人感到回到了那个空无一物的时候。往常的这个时候,七七应该在自已面前练剑
而今天,七七没有出现。
是出什么事了吗?
应该不会,这里是岩神摩拉克斯的地盘。况且七七还有剑首镜流传授的剑术。
但是完全不可能出事吗?否定。
“咔!崩!”封印的锁链崩断,灿金色的岩脊风化变灰,而后坍塌,化为尘沙。
……
“不行!仙力太过霸道杂乱,她承受不住。”
“那该怎么办?”
削月筑阳:“当前现状,只能看她的造化了,等到仙力虚散能被压制后,也就无事了,只是这时间,少则数百年长则……先把她封印进琥珀吧。”
仙力运起,虎牢山上一块透明的琥拔地而起起,那琥珀飘来,霸道的仙力直接改变了琥珀的形态,逐渐变为液体。
液体汇聚在七七的周身,将其包裹,然后形态再次变换,变得质地坚硬。
晶莹剔透的琥珀里七七没有什么表情,她蜷缩着身体,闭着双眼。好像一个在孕妇体内的婴儿。
雨水在琥珀上流下,光滑无比的琥珀上被雨水洗礼的像面镜子。而镜子里倒映出来一个人,一个众仙都认识的人。
镜流平静的走来,遮面的黑纱看不见她的脸,也看不见她的神情。
他们紧张,因为七七说出的话,和她带来的武器,想必大概也能多多少少猜到她们的关系。倘若镜流这个时候爆发魔阴身,会很棘手。
手掌抚摸上的琥珀壁,镜流的身体本就冰冷,也就感觉不出正常的温度,她摸着琥珀,感受琥珀里传来的点点温暖。
“她还活着。”镜流冰冷的出声:“对么?”
没有人回答,他们能保证七七活着,但保证不了她还记得什么。一个没有记忆的壳子,和刚出生的婴儿有什么区别。
镜流低着头静静地看着七七。
魈默默的走到镜流旁,他伸出一只手,这是七七拜托的那株琉璃袋。
“这是,她留给你的。”
镜流没有回答,依旧在抚摸着琥珀。
魈的手僵在空中。
浮舍踏前一步,被摩拉克斯拦下。
镜流没去看魈,而是动作缓慢的抬起左手接住琉璃袋。
“我是不是该为她做点什么?”将琉璃袋存入神之眼。右手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缓缓凝聚元素力。
“还是要为自已接下来所做的事,找一个理由?”
猛然间,她一个回头,手中的元素力瞬间凝结出一把冰剑。
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出现在摩拉克斯的眼前。
手中的锋芒直指摩拉克斯的咽喉。
众仙反应,数道兵刃架在镜流身上。
空气凝固,没有一个人敢大喘气。除了摩拉克斯,他依旧神情自若。
他挥手,让众仙放下武备,然后盯着镜流。
“你有话?”
“你在哪?”
“保卫边疆,治理内政。”
“何以见得?”
“东入云海,孤云阁。”
“我不怪你。”
“我没有要你怪我。”
“那一次呢?”
“怪我。”
“所以你能保护!”
“我失去了她。”
“谁不是?!”
“魔神战争不是儿戏。”
“高天之下的规则与儿戏何异!”冷冽的寒气爆散而开,震人心弦。随后便是死一样的寂静,只能听见雨滴落下的声音,分外嘈杂。
“唉”摩拉克斯叹出一口气。
身后岩元素化成贯虹之槊,手向后移,抓住枪柄。
其余众仙沉默的看着,他们是这场闹剧的观众亦或是承受者。
阳光难以穿透的乌云还在下着雨。
白光闪烁,雷声未至,两道身影便在原地化成一道残影。
随着雷声的落下,剑与枪的第一次碰撞擦出了如闪电般的光亮。
剑劈开身前的雨滴,枪顺着劈开的雨滴穿透而去。
反手握剑,将枪挡住。
枪往前顶却突然缩回,调整角度又是一戳。这一枪绕过剑的抵挡去向心脏。
镜流反应及时,右手的剑下压,压住枪柄,身体往左后旋转,带动剑身在枪柄上擦出火花,火花消失,剑锋割向摩拉克斯。
右手持枪尾部,左手持枪中央,将枪立于胸前,挡住袭来的一击。
二人被弹开,但没做停顿,调整身形。
枪花翻飞,枪出如龙。
正手持剑,剑心通明,身若惊鸿,剑似追魂。
两道寒芒在空中交织碰撞。
在他们的世界里周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慢,雨水仿佛定格在空中,一招一式都能清晰的看见对方的残影。
枪尖与剑尖相撞。白光一闪好似回到了从前。
“不错,出剑利落,不拖泥带水,剑身挥舞的时候没有滞涩的杂音。又去找歌尘浪市了?”摩拉克斯收起手中的木剑,坐回石凳。
镜流也收起木剑回应:“嗯,常年一如常态,人是会审美疲劳的。找萍姐姐听听音乐,喝喝茶水,再看看山间风景。嘿。”同时紧盯着摩拉克斯拿起的酒杯。
摩拉克斯停下喝手中酒杯的动作,然后看了一眼酒杯,默默放下。
“嗯~可以一试。”
“嗯?”镜流挑眉:“师傅,想通了?不喝酒了?”
摩拉克斯摇头“也不是,只觉得,你口中的描述,有点意思。”
“别吧!我还小,这个样子别人只会当是小孩子喜爱玩闹。您要是这么做,会被人当做老爷爷的哦~”
“呵,你倒是调侃起我来了。”
“嘿嘿!要来一壶吗?”镜流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茶叶来,在空中晃了晃。
摩拉克斯显出微笑,点了一下头。
“好嘞!我给您去泡茶。这壶酒,我就没收啦!”镜流端起酒壶和酒杯就往留云的洞府跑去,生怕摩拉克斯追上来。
摩拉克斯没有所动,只是眼神瞟了一下镜流的背影,闭上眼摇摇头:“要加练了。”
抬头看向远方,晚霞穿透云雾照耀在他脸上。
而面前的镜流却一直被阴影笼罩着。
枪的底部指向镜流的心脏,而镜流的剑柄也指着摩拉克斯的心脏。
他们,都把最锋利的一面指向了自已。
周围坑坑洼洼的一片,被石化的树木,道道高耸的尖锐冰山,岩包裹着冰,冰侵蚀着岩,把这里变成了一座寒天地狱。
镜流无话,抬起左手,持剑放于手腕,剑刃慢慢的在手腕上划过,血液流淌,流在手臂,滴落地上,留在剑身上。
横剑一甩,剑身上的血液裹挟着剑气,在镜流与摩拉克斯的中间划出一条带血的沟壑。转身去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