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孩子默默的流下了眼泪,一些孩子还在生闷气,有些孩子高烧未退,一些孩子心怀鬼胎。
“你干什么!”高烧的孩子几乎是拼尽全力地拽着自已的衣服。这对于一个已经虚弱到极点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
然而,对面的另一个孩子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依旧是那么平静,就好像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他轻松地说出了自已的理由:“我冷了。”
“呲啦!”衣服被扯下一块布条,他没有丢弃而是往自已的衣服里塞去。可他的脸上完全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你动什么啊!衣服都被你扯坏了。”
他恶人先告状了。
发烧的男孩一愣:“是你抢我的衣服!咳咳!你扯坏了我的衣服!怎么还你说我!” 男孩气的发抖,发着烧的身体让喉咙有些虚弱,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已的声音更大一些,可是说出来的话都是沙哑的。
“什么你的衣服?”抢他衣服的那个人满脸疑惑,他不理解,这生病的人为什么说这件衣服是他的?
男孩的手指像是鹰爪一样死死扣住衣服,他用力一扯,呲啦!再用力一扯,又是呲啦一声,衣服在他的手里完全形变了看不出一点衣服的样子。
残破的衣服带着发烧的男孩在地上拖行了一段距离,直到衣服最后连接的地方也断裂,彻底被撕扯下来,然后披开破布绑在自已的身上,让衣服变的厚一点。
在一片寂静之中,所有的人都安静的看着那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丝声响,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去主动帮忙,毕竟大家穿的都一样,都穿着一样的单薄衣服。
那名抢衣服的孩子感觉自已的身上多少暖和了一点,就继续回到自已的角落蹲坐下来打盹。
而那个发烧的男孩呢,蹲坐在冰冷的地上,不让自已的上半身去触碰地面和墙壁,因为那实在太过冰冷了。他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着,他的面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
他矗在那里,怎么坐怎么不舒服,蜷缩起来给自已一点点的保暖,不能躺下,不能靠墙,脑袋还是迷糊不清的。他的心里是又痛苦又无奈,不知道自已该怎么办。去求助人吧,估计自已的裤子都要被抢。
终于,他撑不住了,眼前一黑,身体无力,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件衣服盖到了他的身上,一具温暖的身体抱住了他。额头上紧皱的眉头稍微有所舒展。
“咚!咚!啪!”黑暗的洞口,又是一个小孩被扔了下来,只不过他不是很幸运,五六米高的地方摔下来,头先着地。
血液从头部流出,四溅开来,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某种恐怖的想法开始滋生。
他们盯着,他们看着,他们思索着,他们。偷瞄着。
他们都是孤独的行者,行走在生存,道德,理智的边缘。
这一刻,最为恐怖的不是那具即将失血过多的身体,而是在绝境下,可以出卖一切的脆弱人性。在这个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的环境中,脆弱的内心开始动摇,内心深处,潜藏着的黑暗和邪恶开始逐渐浮现出来。
“风神大人。您会原谅我的吧?”其中一个女孩低声祈祷着,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我知道我做错了,我知道我对不起您,但是我真的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大慈树王啊,您的慈悲会降临到我的身上吗?”另一个男孩也在祈祷着,他的声音同样颤抖着
“岩王帝君在上,我也是迫不得已。”还有一个男孩在祈祷着,他忏悔也悔恨。“我知道我的行为是不正确的,但是,我想活下去。我只能祈求您的原谅,之后让我能够重新做人。”
……
他们在那里喃喃自语,说着他们曾经从父母或者其他大人那里听到过的祈祷。那些祈祷,他们小的时候经常听到,但那时并不理解其中的含义,如今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用自已的方式重新诠释了这些祈祷。他们的声音低到只有他们自已才能听到。
鬼使神差的,他们居然很同步朝着还在呼吸的那人爬去。
在这个连喘息声都消失的时刻,没有人敢直视他人的双眼,没有一个敢发出声音,他们凝视着那近在咫尺的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液,毫不犹豫的伸出了舌头。
“呼…嘶~”感受着身体上的温度,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感觉到嘴唇的,下意识的抬手摸去,当他借助微微火光看清手中的液体时,他全身一颤,然后一股腥臭味袭来。一手的血。
吓的他直接坐起身,然后就感觉有什么物体从自已身上掉了下去,转眼看去,是个穿着麻布短袖的女孩,她那腥红的双手举在空中,看起来像是在抓着什么,借着肘部将自已支撑起来。她的嘴角还残留着血液,血液沿着她的脖子滴答滴答的流淌。
“啊!”凄厉的惨叫了一声,声音割破了沉静的空间。
这一声直接把那边的一群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染成了血人,那些人的嘴中还叼着些什么,却看不清楚。他们的手放在根本分不清是什么的物体上。只知道那里是一片的血红。
如此惊悚的一幕,让他的汗毛,噌的一下立了起来。完全忽视了发烧带来的疼痛,只让他不禁冷汗涔涔,心跳加速。
他后退贴到了墙上,但是触感很怪异,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安,用余光瞟了一眼肩膀,还好是一件长袖外套,但是这让他感觉到很奇怪,为什么自已身上会有一件衣服呢?自已的衣服不是被抢了吗?他没有多想,只是继续盯着那个方向。
忽是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抬手摸向自已的全身,检查着身体各个角落,也不管手上是否有血。好在,完好无损。
那群人没有理会他,重新回过头来,干正事。
他舔了舔嘴角残留的碎末,有些犹豫,但是那只是一瞬,就冷静了下来,也接受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