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事变

又过了几天,在不知道翻越了多少座山,多少条溪流之后,镜流还是忍不住的问出声来。

“爸爸,我们真的没走错吗,我们真的没有走错路吗?我记得昨天太阳升起的方向是在那边,而今天太阳升起的方向却是那边。”镜流抬起手指向左前方,然后又转向了右边的天空,那里一轮火红的太阳正缓缓升起。

我,我去问问吧。”说着,咕咚艰难地咽下了一块煮烂的树根,然后站起身来走向落在后面的村长,与他交谈了起来。两人的神色逐渐凝重,最后村长捋了一下胡子,像是下定了决心,走向了最前面。

“大人,我,我们这已经走了好几天了,怎么还没到目的地呢?是不是我们走错了向?”村长谦卑地走到黑袍人的身后,弱弱地询问着。

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草芥并没有故意冒犯上仙,但是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漫长了,我们只是想知道我们是否走错了路?”尽管村长已经表现得十分谦卑,但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上仙?……上仙?”村长有些急切地再次呼唤了黑袍人。

然而,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看着这一切的镜流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毛孔放大,背后冷意攀延,他警惕的看着四周,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传来,那是自已六岁觉醒前世记忆时一模一样的感觉。不真实,虚幻。

村长转过头去看向了他的村民,看到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疲惫不堪,人已经少了一半,只剩下百余人,饥饿,劳累,疲倦,各种负面情绪溢于言表。村长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他壮着胆子将手伸向了黑袍人。

然而,手,从黑袍人的身上穿了过去,没有一丝阻碍,就像是水蒸气一样。瞬间黑袍人似黑雾般消逝不见。

四周空间陡然震动红色蓝色绿色一样的RGB交替闪烁,空间渐渐开裂。

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时,诡异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脑海里炸响。每个人都在眩晕,每个人都在反胃,捂住耳朵,或趴在地上呕吐,或鼻子里渗出血液,面部无比狰狞。

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镜流一家也不例外,母亲捂着耳朵跪坐在地上鼻子里的血液已经滴落在泥土上,父亲左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右手撑地一把泥土被手捏的体积缩小了几倍,精神在死命强撑着。之后还是受不了了这种被人搅弄脑浆一样的痛苦,收回双手,死命的堵着耳朵,而后几滴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镜流是穿越者,精神力力比一般人强一点,但也没强多少,在撑了一会后,无尽的眩晕感充满了大脑,没办法思考,浑身的力气完全被抽干了一样,什么都做不了,瘫倒在泥地上无助的挣扎。

“桀!桀!桀!人类果然是孱弱啊!”

空间碎裂,周围的区域早已不是大家熟知的地方。

血红的天空,旁边围绕着他们的高处山地上,一个个眼冒红光的生物正盯着他们。而处于最中间的最为神秘的生物明显是他们的首领,身体似碎裂的镜子,又似泛起涟漪的水面。

“哎呀~我只不过是稍稍的运用了一丁点力量,让你们方向感偏了点,原地打转了半个月~然而你们一个都看不穿,哈哈哈哈!”那神秘生物大笑着。“嗯~果然,人类在绝望时的梦境是最美味的食物,桀桀桀!更多!更多!我还需要更多!”

那个生物在自说自话,然而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他也不在意。

“吾乃梦之魔神。侍奉我吧!我的子民们!”

“谁是你的子民!你这个恶魔!”一个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村民在无意识的状态下直接爆了粗口。然而,这句反驳的话语并没有得到魔神的回应。梦之魔神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欣赏着他的反抗。然后,那村民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操控了一般,抬起双手,硬生生的将自已的眼睛挖了出来,这过程中完全没有叫喊挣扎,似乎在做一件极为轻松的事。

随手将眼睛丢弃,然后掐住了自已的脖子,越掐越紧,脸色泛红逐渐泛紫,血管突起。空洞的双目喷出大量鲜血。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名村民的生命也随时间而流逝。

见此一幕,清醒过来的镜流,瞪大了双眼,傻愣在原地,胃里一阵翻涌。

“呕!呃呕!!……呕!”她虽然杀过生,可没有杀过同类,那种冲击感,极为不舒服,心里的膈应感一时也难以消除。

见到这一幕的其他村民也都差不多。

“桀桀桀,孱弱的人类啊,不要反抗了,不如信奉与我,我会给予你们美好的梦境,在那里你们会得到你们所想要的一切,不管是财富,食物,男人女人,在那里,你就是神!”梦之魔神缓缓飘起,悬浮于大家的头顶。

“来吧!投入美好的梦境吧!只要信仰我,这一切,唾手可得。你们可以摆脱现实中的痛苦,享受到无尽的快乐。”梦之魔神幻化出双手摊开,一副极为高傲的态度,无形的气场四散,压得人们喘不过气。

梦之魔神的话语如同咒语一般,让村民们陷入了沉思。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梦幻里的你,再强大也是假的, 那不是现实,不真实,在耗尽贪婪的欲望之后,只会想去死。所以他是想杀死我们,大家清醒点!”镜流焦急的朝村民们喊去,想要唤醒那些被话语蒙蔽了的村民。只是她的呼喊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但她还是在不停的呼喊着。

就在这时,梦之魔神邪恶的笑了起来,说道:“小姑娘,你的勇气值得赞赏。但是,你的反抗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是无法阻止的,你们所有人,今天都将会被我所控制。”

恐慌,绝望,释然,哀鸣。

在这种极为压抑,极为崩溃的氛围里,没有人想死。他们还没有享受够人生,有放不下的东西,身边的爱人,亲人,没吃过的食物,没完成的作品。

可是当他们看向彼此时,这种不舍却又一瞬间荡然无存,看着对方憔悴瘦弱的脸蛋,皮包骨的身体,单薄满是补丁的衣服,缺少资源缺少食物,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好像也不是他们所想要的,也变就此释然。

成为魔神奴隶的话,应该可以吃饱饭吧?应该能穿的暖和点吧?要是我们逃跑反抗的话,是不是连奴隶都做不成?只会成为动植物的养料,是不是还要过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不!我们不要!我们不想!

如果,如果我们忠诚于魔神大人,那我们会不会过的稍微好一点,说不定会受到魔神大人的青睐,从此平步青云!

“哈哈哈!感受到了,我感受到了!”梦之魔神极为癫狂的声音再度响起。“信仰的力量,是信仰的力量,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哈哈哈哈!小姑娘,看吧,即使你再怎么努力都是无济于事。”

“放弃吧,小姑娘,我们是没办法反抗魔神的,不如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说不定还能往上爬一爬。”一名村民支撑着干瘦的身体从旁边缓缓爬了过来。

“放弃吧,至少我们可以活着,你可不要连累我们。”另一名村民说完,双膝跪地,双手食指相扣,虔诚的看向天空的魔神。而后,眼神逐渐失去高光,失去意识。

“别,那可是地狱啊!”镜流奋力的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看着昔日朝夕相处的村民,人体因愤怒而颤抖。

此时身后身体瘦弱的青年走了过来与镜流擦肩而过:“不!——那是我们最后的天堂。我们每天过的生活,我早就不想过了。没办法吃饱饭,天天受人驱使,我长的不好看,不会有女孩子喜欢我。反正迟早都要死,还不如到那天堂般的梦境里荒度余生。”同样的跪下,同样的十指相扣,同样的仰望天空,同样的失去意识。

“来吧!加入我们吧!”x1

“加入我们吧!”x2

“加入我们吧!”xN

早已沦陷的村民们纷纷看向了镜流,此时的他们依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只被那美好遮蔽了双眼,被那魔神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

“走开!离我女儿远一点!”镜流的父亲在缓过神来之后,抄起扁担就是一挥,将想要靠近镜流的人统统驱散开来。

同时镜流的母亲一把抱住镜流,将其护在怀里。

双手紧握扁担横于胸前脚步急促的往后退,将镜流和妻子护在身后。

“别怕!别怕!妈妈在!妈妈一直都在。”嘴里安慰着镜流,自已却因为害怕,身体颤抖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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