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铜鹤香炉吞吐着龙涎香,袅袅青烟在蟠龙柱间蜿蜒,却驱不散空气中凝滞的寒意。康熙将朱批御笔重重拍在案头,宣德炉里的檀香灰被震得簌簌飘落,在摊开的奏折上积成小小灰丘。昨夜送来的战报墨迹未干,黑龙江前线的伤亡数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而此刻跪在丹陛之下的太医吴谦,竟捧着个琉璃罐,罐中浑浊的液体里,蜷缩着几具婴儿大小的人形阴影。
“三月可成五千精兵?” 康熙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刀,指尖无意识着龙椅扶手上的螭纹。他瞥见吴谦袖口沾着的暗褐色污渍,那是昨日销毁培养槽时溅上的黏液,此刻在明黄烛火下泛着诡异的青芒。
吴谦膝行半步,琉璃罐在金砖地面拖出刺耳声响:“陛下明鉴!此乃微臣参透《洗冤录》中胞胎之秘,辅以西洋‘显微镜’之术,方得这‘生物复制’之法。” 他脖颈青筋暴起,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御案,“只需取将士精血,注入特制‘胎器’,三月后便能得体魄强健的精锐,且无父母妻儿之累,唯陛下马首是瞻!”
康熙突然抓起案头茶盏,滚烫的普洱劈头盖脸浇在吴谦脸上。老太医惨叫着踉跄后退,琉璃罐脱手飞出,“砰” 地砸在蟠龙藻井投下的光斑里。黏稠的培养液泼溅在金砖上,接触之处腾起缕缕白烟,坚硬的金石竟像被王水腐蚀般,迅速凹陷出蜂窝状的孔洞。
“尔欲效蚩尤作百鬼乎?!” 康熙猛地起身,龙袍下摆扫落案上奏折。他看着吴谦脸上被茶水烫出的血泡,想起前日在太医院地窖发现的蒸汽培养槽 —— 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半成品,蜷缩的姿态与罐中阴影如出一辙,心脏不由得抽搐起来。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雨幕中传来守夜太监惊恐的尖叫,不知是被闪电惊着,还是嗅到了养心殿里刺鼻的腐臭。
吴谦跪在酸蚀的坑洞旁,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陛下!此乃救国良策!八旗丁口十不存三,绿营兵勇...”
“住口!” 康熙抄起镇纸掷过去,在吴谦耳畔砸出火星,“你可知这‘复制之术’会乱了人伦纲常?他日若有人复制朕的模样,岂不是要改天换日?”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逐渐蔓延的腐蚀痕迹,想起系统 1.0 的警告,后背渗出冷汗 —— 这种超越时代的禁忌之术,说不定正是高等文明设下的陷阱。
“陛下有所不知!” 吴谦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符文刺青,“此乃‘女娲’娘娘托梦所授,她说...” 话音未落,康熙腰间的青铜罗盘突然剧烈震颤,发出蜂鸣般的尖啸。暗格里藏着的系统探测器蓝光大盛,在墙壁上投射出扭曲的全息影像 —— 画面中,无数婴儿从黏液中爬出,啃食着士兵的尸体,而天空中漂浮着巨大的机械章鱼,触须缠绕着燃烧的紫禁城。
“妖言惑众!” 康熙抽出腰间玉柄匕首,寒光一闪抵住吴谦咽喉。他瞥见对方瞳孔深处闪过一抹诡异的红光,与太子谋反时眼中的异状如出一辙,心中警铃大作。难道这老匹夫也被某个系统宿主控制了?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戴梓率领审查卫队撞开宫门,火铳对准吴谦:“陛下!太医院地窖发现更多‘胎器’,还有...” 他的目光落在满地狼藉上,喉结滚动,“那些东西... 会动。”
话音未落,金砖缝隙里突然钻出无数纤细的菌丝,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沿着吴谦的袍角向上攀爬。老太医发出非人的嘶吼,皮肤下鼓起蚯蚓般的蠕动,整个人像被无形之手拎起,悬浮在半空。他的面孔开始扭曲变形,五官溶解成一滩黏液,从中伸出数条肉须,首扑康熙。
“开火!” 戴梓扣动扳机,铅弹穿透吴谦的胸膛,却只溅起黑色血沫。康熙反手掷出匕首,刀刃精准刺入肉须最粗壮的部位。金属与血肉接触的瞬间,系统探测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吴谦的残躯轰然炸裂,腥臭的黏液喷溅在龙椅上,腐蚀出狰狞的凹痕。
暴雨冲刷着养心殿的石阶,戴梓用袖口擦拭脸上的血污:“陛下,这究竟是...”
“去查。” 康熙盯着自己掌心沾染的黏液,皮肤泛起细微的刺痛,“彻查吴谦的人脉,还有他口中的‘女娲’。” 他弯腰拾起半块琉璃碎片,碎片中倒映出自己阴沉的脸,“从今日起,《禁生造令》提前颁布。”
殿外惊雷照亮匾额上的 “中正仁和” 西个大字,却照不亮康熙眼底翻涌的暗潮。他想起苗疆之行发现的息壤,那种蕴含着无穷生机与毁灭力量的物质,与眼前的克隆技术,何尝不是一体两面?当权力与禁忌科技相遇,究竟是救世良方,还是灭世毒药?
“传胤禩。” 康熙甩了甩手上的黏液,看着它在青砖上腐蚀出焦黑的痕迹,“让八阿哥带上他的磁力装置,随朕再探太医院地窖。” 他望向殿外的雨幕,彼得的间谍、皇子们的系统、高等文明的阴谋,这盘棋局,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错综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