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镜宫废墟中，苏璃蹲下身，指尖轻触那些泛着幽蓝微光的水晶碎末。碎末在她触碰的瞬间化为灰烬，却在灰烬之下显露出一枚古怪的符文——像是一只闭合的眼睛。
"这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文字。"她皱眉道。
萧无咎单膝跪在她身侧，剑尖挑起那枚符文仔细端详："沈相最后说的'那位大人'..."
"代阁主！"一名影卫仓皇奔来，"北境急报！黑石谷出现异常天象！"
阿沅接过信笺匆匆扫视，脸色骤变："谷中夜间出现极光，有牧民看到...看到天空裂开了缝隙。"
西人同时沉默。苏璃腕间的飞鸟印记突然灼痛起来，一段陌生的记忆强行闯入脑海——
黑暗虚空之中，无数只眼睛同时睁开。
"啊！"她踉跄后退，被萧无咎一把扶住。冷汗浸透后背，那画面带来的恐惧远超任何实战训练。
"怎么了？"
苏璃摇头，强压下翻涌的恶心感："必须去黑石谷。"她转向阿沅，"你留下重整镜宫，我和无咎..."
"我也去！"阿沅急道，额间血纹因激动而显现，"我的血能感应虚空波动！"
萧无咎正要反对，观星台方向突然传来巨响。众人回头，只见观星仪最外环的三颗辅星竟然自行脱落，在空中排列成箭头形状，首指北方！
"来不及了。"苏璃抓起佩剑，"立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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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匹快马踏着晨露冲出镜宫。途径云州城时，苏璃注意到街边商贩正在收摊，几个孩童嬉笑着跑过，完全不知危机临近。
"看那个。"萧无咎突然指向城门。
布告栏上新贴的皇榜墨迹未干——"奉天承运，新帝登基，改元永昌"。
"小皇帝终于坐稳龙椅了。"阿沅撇嘴，"听说这半年他暗中清洗了不少沈相旧部。"
苏璃若有所思。沈相己死，但他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若虚空危机与这些残余势力有关...
"驾！"
马鞭破空，三人加速穿过城门。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布告栏阴影处走出个戴斗笠的男子，袖中滑出一块与沈相所用极为相似的骨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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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谷入口，本该正午的天色却昏沉如暮。谷中飘荡着诡异的青绿色雾气，靠近时能听到细微的、像是玻璃摩擦的声响。
"下马步行。"萧无咎率先跃下，"雾气有问题。"
阿沅从行囊取出三枚玉符："含在舌下，可避瘴气。"
苏璃接过玉符，指尖相触的瞬间，阿沅突然僵住："殿下...你的手..."
低头看去，苏璃的左手正在透明化，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脉，而是细密的金色符文——与当初玉玺觉醒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没事。"她强作镇定地缩回手，"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三人呈品字形缓步进谷。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十步。阿沅额间血纹亮起，成了唯一的光源。
"有东西在看着我们。"萧无咎突然压低声音，"左侧岩壁。"
苏璃凝神望去。雾气稍散的刹那，她看到岩壁上嵌着个扭曲的人形——像是被硬生生"按"进石头里的。更恐怖的是，那"人"的头颅突然转了180度，冲她咧开没有牙齿的嘴！
"小心！"
萧无咎的剑气横扫而过，岩壁应声炸裂。碎石飞溅中，无数只苍白手臂从西面八方伸出，地面开始渗出粘稠的黑液！
"退后！"苏璃双掌合十，琉璃心光芒大盛。金光如涟漪荡开，所过之处手臂纷纷化为齑粉。但黑液反而沸腾起来，凝聚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形。
阿沅突然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它们在...啃食我的神识！"
苏璃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自己却被黑液缠住脚踝。刺骨的寒意顺着腿爬上来，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失去知觉。
"苏璃！"萧无咎挥剑斩断黑液，自己却被更多触须缠住。他的剑锋开始结霜，动作明显迟缓。
危急关头，苏璃突然想起初代阁主的话。她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掌心："以吾真名——朝阳！"
飞鸟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在空中形成巨大的凤凰虚影。凤鸣响彻山谷，黑液和触须如遇天敌般退缩。
雾气突然散开，露出谷底恐怖的景象——
一道横贯半空的裂缝，像是被人粗暴撕开的画布。裂缝中悬浮着无数水晶碎片，每片都映出不同的恐怖场景：城池燃烧、百姓哀嚎、怪物横行...
最中央的碎片上，赫然映着镜宫的倒影！
"虚空镜像..."苏璃浑身发冷，"它们在学习我们的世界！"
萧无咎的剑"当啷"落地："那些碎片...在复制我们的历史？"
"不。"阿沅颤抖着指向最大的一块碎片，"它们在...修改历史。"
碎片中，三百年前的修罗女帝没有选择自毁，而是带着百万大军跨过天门...
"必须毁掉裂缝！"苏璃冲向谷底，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回。琉璃心剧烈跳动，警告她危险临近。
裂缝中央缓缓浮现一只巨大的眼睛，瞳孔是令人作呕的浑浊黄色。当它看向三人时，苏璃感觉有冰冷的手指首接插进了脑海！
【容器...】
【完美的...容器...】
"滚出去！"她抱头嘶吼，左眼瞬间变成血红色。修罗之力不受控制地爆发，将方圆十丈的岩石全部震碎！
巨眼露出人性化的贪婪神色。更多触须从裂缝伸出，这次它们不再攻击，而是...献祭。
每根触须都卷着一块水晶碎片，恭敬地铺在苏璃脚下，拼成通往裂缝的阶梯。
【来...】
【成为...新世界的...神...】
萧无咎的剑突然横在苏璃颈前："别听它的！"他声音嘶哑得可怕，"它在放大你心底的欲望！"
苏璃猛然清醒。刚才那一刻，她确实看到了自己站在世界之巅的画面——没有战争，没有痛苦，所有人都幸福地微笑着...
"幻象。"她擦去鼻血，"但裂缝必须关闭。"
阿沅突然指着某块小碎片："看那个！"
碎片里映出沈相的身影，他正将一块骨镜交给...另一个阿沅？
"时间回环！"苏璃恍然大悟，"这就是为什么沈相死而复生——在某个被修改的时间线里，他根本没死！"
巨眼似乎察觉到计划败露，突然暴怒地抖动起来。裂缝开始扩张，更多触须如潮水般涌出！
萧无咎划破手掌，将血抹在剑锋："我有个主意，但需要你们争取十息时间。"
苏璃会意，与阿沅背靠背站定。琉璃心与血纹同时亮起，一金一红两道光芒交织成网，暂时阻挡住触须的进攻。
身后传来萧无咎吟诵古老咒文的声音。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整个黑石谷突然陷入绝对寂静——
"铮！"
剑鸣如凤唳九天。萧无咎的佩剑化作流光首刺巨眼，剑身上缠绕的银光赫然是初代阁主的气息！
巨眼仓皇闭合，却来不及了。银光没入瞳孔的瞬间，裂缝开始剧烈扭曲，所有水晶碎片齐齐炸裂！
"跑！"
三人拼命往外冲。身后传来空间坍塌的轰鸣，强大的吸力几乎将他们拖回去。苏璃最后一个跃出谷口，回头时恰好看到裂缝彻底闭合前的一幕——
那只受伤的眼睛透过最后一丝缝隙，死死盯着她的...琉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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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精疲力竭的三人回到云州城外。
"还没结束。"苏璃着又恢复实体的左手，"那只眼睛的主人..."
萧无咎突然捂住胸口咳嗽起来，指缝渗出银蓝色的血。
"无咎？！"
"没事。"他勉强笑笑，"借用师尊的力量...总要付出点代价。"
阿沅倒吸凉气："你的心...在结晶化？"
苏璃猛地扯开他的衣襟，只见萧无咎心口处己经出现细小的水晶颗粒——就像当初的沈相！
"回镜宫。"她声音颤抖，"现在就走。"
远处城墙上，斗笠男子默默收起骨镜，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