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陆宁的卧室,门缝里漏出暖色的光。纸袋粗糙的提手被他握在掌心。
门被敲响时陆宁正在翻阅舞台剧剧本。
“进。”
肖推开门走进来,带着一身寒意。屋里亮着台灯。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肖两只脚像被钉在地板上。
“睡不着。”陆宁坐起来,轻轻叹气,“你总是离我那么远。”
听到这话的肖像是得到命令的士兵挪过去。
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陆宁。
“随手买的小玩意儿。”肖低着头,眼神落在遮住陆宁的被面上。
水晶球里是个坐在花丛里的猫咪,按动按钮会有蝴蝶飞起来,猫咪会抬起一只爪子去抓。
“好漂亮。”陆宁目不转睛地盯着。
“你喜欢就好。”
陆宁抬头仰视肖,看着这人一如往常面无表情,但陆宁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疲惫。
“你是不是很累?”陆宁拍着床让他坐下。
肖站在原地不动。
“我有话想对你说,但是你别生气。”陆宁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袖口。
“说吧。”
“丽莎婶婶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但是你不喜欢过生日,嗯……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算是生日礼物。”
这句话之后肖很长一段时间不开口。久到屋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没什么想要的,就先留着吧,等我想到了再来向你讨。”肖揉了下他的发顶,“现在休息吧。”
陆宁还有话没讲,但肖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从那天晚上肖离开后,陆宁没有再见过他。而他也像预料了什么一样,没有给肖发过消息,以此防止打扰到肖。
首到汇演的前一个晚上,陆宁在更衣室脱下演出服,脊背被锁链划出一道血痕,在苍白的脊背上格外显眼。
卡斯帕进来换衣服只看见他苍白的后背上一抹鲜艳的红,在关心陆宁前,他很可耻地记住这美丽的画面。
“别动,我帮你上药。”卡斯帕用外套罩着陆宁,快速跑出去拿了消毒水回来。
背后的位置陆宁够不到,他只能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卡斯帕站在他背后,头顶的灯让他的影子完全笼罩陆宁。
棉签被药水染成红色,卡斯帕轻轻擦拭,他看见陆宁的肩膀在细微颤抖,瘦弱的身体就这样暴露在他眼前,仿佛任他宰割。
“你心情不好吗?”卡斯帕轻声问,像是怕惊扰到他。
陆宁穿上衣服,揉揉太阳穴:“没什么,只是天气太冷了,我有点累。”
卡斯帕点头,笨拙的把柜子里的里衣套在他身上,摁住他拒绝的胳膊:“穿上吧,你冻坏了明天怎么演出?”
陆宁还给他一个感激又疲惫的微笑,他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脑袋昏昏沉沉,这是生病的前兆。
“对了,上次忘了问,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我总要回个礼物。”卡斯帕抓住他的手腕。
“五月份。”陆宁说。
卡斯帕点头表示他记住了。
回家后,陆宁捧着感冒冲剂给肖打了电话。
“怎么了?”电话另一边传来风声。
“没事,我明天晚上有演出,你会来看吗?”陆宁把自己缩进毛毯里。
“不会。”肖看着办公桌上的照片,指尖在陆宁的脸上划过,“我很忙。”
陆宁一言不发挂了电话。
他最近有什么地方惹到肖吗?他有好好吃饭,这一个月来也没有生病,最近没有打电话发短信影响他工作,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冷漠?
书里说的是对的,陆宁想,爱的多的人总是会轻易受伤。
第二天演出,他们的节目是最后一组。
为了不辜负近一个月的努力,陆宁强打着精神,长达二十分钟的演出结束后,众人如愿以偿听到了掌声。
“Ning,你还好吗?”卸掉妆后,唐尼忧心忡忡看着他苍白的脸。
陆宁摇头,思考再三还是问出问题:“唐尼,你和威廉吵过架吗?”
“我们经常吵架。”
“那你们是怎么和好的?”
唐尼耸肩:“我们会告诉对方,之所以生气是我们觉得彼此重要,这是我们的羁绊,所以相比之下,没有什么是值得我们争吵然后彼此伤害的了。”
——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兰加坐在办公桌对面抽烟。
“是你你会怎么做?”肖面无表情地问。
“这要看那个人对我重不重要,”兰加吐出一口烟气,“重要的话,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用尽所有手段来保全他。”
照片全是别墅内的,现在一时半会儿根本揪不出背后的人是谁。
“在我身边是很危险的事,我告诉过他了。”肖这话不知道是说给兰加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你早就想好应对方法了吧?”兰加眯着眼看他。
“方法是有,但是这会伤害他,你不知道那孩子,敏感,脆弱,他……”肖有史以来第一次流露出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太柔软了,柔软到可以将一切伤害他的时候都放在自己身体里。”
兰加沉默地打量着他,很久很久,才用一个正处在热恋期的人的视角,斩钉截铁地宣布:“你爱他。”
肖难以置信抬头:“这只是我出于监护人的责任。”
“呵,”兰加戏谑地笑,“什么是责任,什么是爱?责任是你想让凯撒党走得更远,就不择手段,机关算尽,而这过程到底要死多少人,耗费多少财力物力,你都不在乎,甚至它的声誉,你都不关心,毕竟你只要确保他越来越强就好了。”
兰加站起来走到他跟前,双手撑着桌子,拿出作为年长者的阅历来:“但爱是不忍心。”
爱是不忍心,不忍心他受到伤害,是有最简单的方法但不去用;爱是无能为力,是我想给你最好的生活,我需要你的陪伴,却不能让你留在我的身边。爱是自欺欺人,是我明明己经爱上你,还在为自己找拙劣的借口。
雪久违的下起来。兰加叹着气离开了。肖打出一个很多年没有联系过的号码,曾经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用。
“霍斯莱。”他说,“是的,我求你,替我养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