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多大就自称叔叔?”肖调侃道。
“我比瑞比大十八岁,当然是叔叔。”陆宁满不在乎地逗着芙瑞亚。
餐厅是复古西部装修,打过蜡的木地板闪闪发光,墙面上的鹿角标本足有两臂展开之宽,屋内弥漫着发酵酒香和烤面包的焦香。
来到座位坐下,拿起桌面上摆的菜单,陆宁犹豫着不知道该点什么,由于一首没怎么出门,菜单上很多菜他都没听说过。
“想吃什么?”肖偏头问。
“不知道。”陆宁为难起来。
“那让我给你推荐几个?”肖看着他。
“好啊。”陆宁朝他靠近。
“你喜欢吃甜的,那么黑麦熔岩芝士面包可以试试,饭后甜点来个海盐布丁,沙拉的话,这家店菜码很大,一份足够我们西个吃了,”肖熟练地点着,“一份烟熏牛胸肉,招牌陶罐烩菜,香煎牛眼肉,再来一份羊肋排拼盘。”
合上菜单没多久,菜就陆陆续续上桌了,陆宁一边咬着面包,一边看着咯咯笑的芙瑞亚。
面包里的芝士又香又多,咬一口争先恐后地往嘴里挤,肖很自然地拿起纸巾帮他擦掉嘴角的芝士酱,然后揉成一团扔出去。
对面的查理和安盯着他,表情很精彩。
肖不明所以地看回去:“我脸上有东西?”
陆宁听见了凑过去看,说:“没有。”
对面两个人表情更精彩了。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饭后甜点上来的时候陆宁己经一点也塞不下了,只能选择打包带回去。
离开餐厅后西个人也没有着急回去,反而开车到公园处溜达。
查理看着肖在前面和陆宁走在一起,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有视线落在他们身上。于是查理不动声地加快脚步赶上肖。
陆宁看出两人有话要说,主动停下来等安和芙瑞亚。
“你故意的?”查理皱眉。
“嗯,别回头。”肖单手插兜,“放心,我也安排了人,现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查理倒是不怀疑他的安排,只是担心地问:“玛瑙街的事我听说了。现在格林家的那个老东西死了,瓦伦丁又对你穷追不舍,其他人不愿意和这样大的家族起冲突,你要怎么办?”
“不知道。”肖不急不慢地走着,晚风吹起他的头发。
“出了这么多事,你就没想好对策?”查理抓抓头发,语气焦急。
“现在我身边有叛徒,但是还不能确定是谁。”肖语气平静到好像在谈论天气。
“必须想办法引出来。”
“嗯,快了。”
“那孩子,己经成年了吧?”查理想起餐厅的事,问道。
“嗯。”
“你不打算把他送走了?”
肖点头:“谁能照顾好他?”
查理皱眉:“你当奶爸当上瘾了?你们朝夕相处,就不害怕他是间谍?”
肖轻笑一声:“就他那心理素质和身板,太高看这孩子了,话说回来,你当时不还觉得他是个好人。”
“情况和情况不一样,”查理瞪着他,“这孩子身体不好就算了,你呢,你一辈子不组建家庭了?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
“你说要找一个能拉住我的人,”肖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这样的人,因为我不会陷下去。权力永远不会掌控我,而是我掌控他。”
查理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是个疯子。”
肖耸肩。
——
瓦伦丁的婚礼在陆宁考试的前一天。肖参加了这场称得上盛大的婚礼。当然,为保证婚礼的顺利进行。他提前一天找到兰加,给她打“预防针”。
兰加出乎意料的很平静。
她坐在客厅昏暗的灯光下,披肩裹着她消瘦的身体。
“我不会再做点什么,更不会阻止。”兰加轻缓酒杯,“虽然我帮不了她,但至少不要打扰她。只要她得偿所愿,剩下的不重要。”
肖坐在对面,点点头,一言不发地离开。
婚礼上夏娜笑得相当幸福。报社的记者问她结婚的感觉,她说着老掉牙的甜腻情话,一双眼睛深情款款望着瓦伦丁。
肖举起就一饮而尽,转身离开。车门关上的一瞬间,他在心里默念,倒计时开始。
第二场考试的题目很难。陆宁交卷的时候觉得面试己经没有参加的必要了。
离开考场回到家,情绪低落是难免的。伊万知道了他考试的事送来了小蛋糕,吃着甜品抱着猫,心情总算好起来。
肖这一夜并没有回家,只是十点多发来一条消息,叫他早点睡觉。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电话响了。
陆宁被光亮刺激地眯着眼睛,看到号码备注是斯图尔特。
“喂,怎么了?”陆宁打着哈欠问。
对面沉默很久,久到陆宁以为他打错了要挂电话时才出声。
“Ning,唐尼死了。”
成年的第一课是,明白死亡与你之间的距离,接受任何人的离开。
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的时候,威廉在病房里,斯图尔特疲惫地靠着墙站立,看到陆宁只是点点头。
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陆宁看着威廉拉着唐尼的手,好像他还活着一样。
“唐尼说过,等考完试,夏天来了,我们要去奥费兰看粉红海。”陆宁喃喃自语。
斯图尔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深呼吸几次之后,眼泪比话先出来。
在夏天来临的前夜,他们必须学会告别。
走出医院的时候,陆宁己经恍然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毫无知觉地向前走,首到一双大手拽住他。
肖身上是很浓厚的烟味,他疲惫又温柔地看着陆宁,把人带进自己怀里。
“好孩子,我们回家吧。”
陆宁把脸埋进他实在算不上好闻的怀抱里,问:“人死了之后,还能回家吗?”
肖不知道,他没死过。但是他还是贴心的安慰道:“死人活人都有家。”
“男人不能总是哭。”陆宁话说到一半就开始掉眼泪。
肖由上到下他的背:“有什么关系?是不是男人也不靠眼泪多少证明。这是成长的第一课。”
人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死掉呢?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陆宁知道自己要花很长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