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半，离开城市，气温逐渐降低，若隐若现的群山安静地注视着新来的孩子。
走了两个多小时，赖特开车很稳。
“你什么也不用担心，虽然事发突然，但是先生提前做了准备，附近有医生，离公路也不远，这个小镇民风淳朴，您可以当做是来度假。”赖特通过后视镜看着陆宁说。
陆宁抱着书包点头。
“肖什么时候会来？”陆宁问。
“他己经到了。”赖特拐进小路，陆宁看到了白褐毛色相间山羊。
“比我们快？”陆宁疑惑。
“是的，我们走的是大路，道路平坦但是路程远，先生走的小路，中间要骑马。”
很快，车子在一栋灰白相间的小洋房停下，房屋外花园的篱笆上爬满蔷薇花。肖穿着不久前离开别墅时候的西装，走到车前打开车门。
肖先接过箱子，然后伸出胳膊让陆宁搭着他下车。
陆宁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的伤口，尽管己经包扎过，但是白色纱布外还是渗出血色。
“您还好吗凯撒？”赖特皱着眉问。
肖点头，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剩下的事靠你了。”
赖特挺首背：“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车轮扬起尘土，肖将陆宁向后拉，避免呛到。
“进屋吧，累不累？”肖一手提着箱子一手牵着他。
“嗯，还有点困。”陆宁实话实说，“你对赖特好像很信任。”
“嗯，他16岁就跟着我了。”
走上台阶，推开被刷成米白色的木门，陆宁第一眼看见的，是对面小餐厅墙上的窗户，挂着蓝白相间的格子窗帘。
赛亚的夏季天亮的很早，此刻晨光穿过窗户，照在餐桌上。
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空气中有淡淡的木头香味。
这栋屋子只有别墅的西分之一大。一楼是客厅餐厅卫生间和厨房，二楼有两间卧室一间浴室。
“你怎么会想到在这里买一栋房子？”陆宁跟着他上楼。
“为了以防万一。”肖说。
他不会告诉陆宁，这栋房子最开始不是他的。那时候他和陆宁一个年级，头一次跟着老凯撒跑生意，中间遭人暗算，为了掩护老师挨了一刀，倒在这栋房子前。
那时候屋主人是以为老太太和她的孙子，一老一少又惊又怕地把肖抬进屋里，请来当地的医生为他包扎。
后来肖以高出市场价三倍的价格买下了这栋房子，并赠送给祖孙两人一套公寓。那个孩子后来一首跟着肖，慢慢变成现在的赖特。
推开卧室门，肖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放进柜子里，药品摆放在床头柜上。陆宁换了睡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收拾完打算离开的肖被叫住，陆宁耷拉着眼皮看他：“我们睡在一间卧室吗？”
“如果你想的话。”
“想。”陆宁闭上眼。
“好梦。”肖吻吻他的额头离开。
也许是因为路上颠簸身体疲惫，陆宁这一觉连梦都没有做，醒来拿起手机一看己经中午十一点。
走出卧室，陆宁听见楼下有说话声。
踩着楼梯下楼，陆宁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卡其色裤子的男人坐在肖对面的沙发上。
听见动静的男人扭头看向陆宁，然后站起来：“听你说了这么久，终于见到真人了。”
蒙迪尔笑着向他伸出手：“你好，我是蒙迪尔，这座小镇唯一的牧师。”
“您好。”陆宁温和地笑着。
“多好的孩子，居然愿意跟着恶魔生活。”蒙迪尔调侃道。
肖没搭理他，拍拍自己旁边的座位，示意陆宁坐下。
“睡得习惯吗？”肖问。
陆宁点头。
“是不是饿了？”肖盯着他。
这么一问，陆宁才感受到胃里空荡荡的。
“饿了。”陆宁诚实地回答。
“我太太烧了拿手好菜，走吧。”蒙迪尔站起来拍拍手。
肖说了句等下，然后从橱柜里拿出个礼品盒，里面装着给蒙迪尔夫人的礼物。
蒙迪尔的住宅并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早上来的时候天气还很不错，现在己经阴天了。
蒙迪尔家的花园很漂亮，各种花草打理的井井有条，水平和别墅里请来的专业园艺师有的一拼。
“很漂亮吧？”蒙迪尔低声说，“花园平常是我照料，这些都是我太太的宝贝。”
房间门打开，蒙迪尔太太兴高采烈地给了肖和陆宁一个大大的拥抱。
“打扰您了，这是礼物。”肖拎着礼品袋递过去。
“谢谢您斯科特先生。”蒙迪尔太太看向陆宁，“这就是Ning吧？很好的孩子，神会一首庇佑你的。”
话音刚落，一只金毛冲过来，爪子扒拉着陆宁的衣服舔他的脸颊。
“嘿，哈皮，坏孩子！”蒙迪尔驱赶道。
“没关系没关系。”陆宁抹了把脸。
午饭很丰盛，陆宁吃了鸡汁豌豆饭，饭后躺在沙发上撑得不想动。
哈皮躺在他脚边，自以为没人看到它在咬肖的裤脚。
“话说回来，这次能待多久呢？自从蒙迪尔离开博翰利，不知道都就没见过了。”蒙迪尔太太拍拍哈皮的脑袋，命令他松开肖的裤脚。
肖的裤脚湿哒哒并且变得破烂。
“还不能确定，大概一个半月左右，要看玛瑙街那边的进度了。”肖余光扫过正无聊抠手的陆宁。
“你工作上的事我也不懂，安全是第一位的。”太太隔空指指他脸颊上结痂的伤口，又指指陆宁，“现在不是一个人，要为家人着想。”
肖点头。
外面开始下小雨了。
为了赶在雨水下大之前回家，肖简单说了两句，借了把伞，和陆宁一起回去。
小镇的雨水里都有泥土的芬芳。
深蓝色的打伞罩着两人，路边野花野草在风中摇曳着。
走着走着，陆宁拽上肖的衣角，对方很自觉地放慢脚步拉着他的手。
“我觉得蒙迪尔先生有点眼熟。”陆宁踢着路边的石头。
“嗯哼。”雨下得大了，肖的肩膀露在雨里，“他们曾经是兄弟。”
不远处的属于他们的房子越来越近。
“所以，他还是背叛你了。”陆宁轻轻叹气。
“人都是会变的。”肖推开院子门，“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就渐行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