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白子己经在自行车上,脚尖点地,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
她的车把上挂着一个奇怪的包裹——钓鱼竿、小水桶,甚至还有一盒鱼饵。
“怎么还有这个?”老师挑眉,指了指那堆装备。
“感兴趣,所以就带了。”白子回答得理所当然,仿佛带着渔具骑行一百公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老师失笑,没再多问,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车座:“那走吧。”
刚开始白子像一支离弦的箭,起步便冲了出去。
她的骑行姿势标准而凌厉,双腿蹬踏的节奏如同狼的奔跑,迅捷而无声。
老师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始终保持着十米的距离。
十分钟后,白子突然刹住车,单脚撑地,回头看向老师:“太慢。”
“是白子太快了。”老师笑着赶上,与她并肩。
她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但没再说什么,只是再次踩下踏板。
这一次,她放慢了速度。
然后他们穿过城市,高楼渐远,绿意渐浓。
乡间的小路蜿蜒向前,两侧是绿意的稻田,风掠过时掀起层层波浪。
白子的长发在风中扬起,像银灰色的流焰。
她偶尔会回头,确认老师还在身后,然后继续向前。
骑到一片湖泊时,白子突然停下,利落地解下车上的渔具。
“钓鱼。”她宣布。
老师挑眉:“现在?”
“嗯。”她己经蹲在湖边,动作生涩地组装鱼竿,眉头紧锁,显然并不熟练。
老师在她身旁坐下,接过她手中的线:“线要这样穿……饵不能太大,否则小鱼不会咬……”
白子盯着他的手指,学得很认真。
湖面波光粼粼,偶尔有鱼跃出,溅起水花。
“上钩了。”老师突然轻声道。
白子猛地提起鱼竿——一尾银光闪闪的小鱼在空中划出弧线。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捕获猎物的狼。
“成功了。”
老师轻笑:“嗯,很棒。”
最后,当夕阳西沉时,白子的体力终于见底。
她的呼吸变得沉重,踩踏的节奏也慢了下来。
老师没有超越她,只是保持着同样的速度,陪她一起向前。
最后一段上坡路,白子咬牙冲刺,却在终点前几米停了下来。
“…输了。”她喘着气,额头抵在车把上。
老师停在她身旁,递过水壶:“下次会赢的。”
白子接过水,仰头灌了几口,突然从车筐里拎出那条钓到的鱼,递给老师。
“给。”
“嗯?”
“狼只服从强者。”她认真地说,“所以这个属于老师。”
老师眸中霜色未凝,己化作春风一叹:“不需要服从。”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温柔:“白子酱是阿拜多斯可爱的小狼,不是流浪的野狼。”
白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凑近,在老师的脸颊上轻轻啃了一口。
“嗷呜。”
“喂……”
“如果没有大家,没有老师,我现在也是一只流浪的狼。”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谢谢您。”
老师无奈:“不要随便这么做。”
“不随意。”白子抬起头,眼神纯粹而坚定,“只对老师做。”
“对了,明天再比,我一定赢!”
余晖穿过她的发梢,如同梳理陈旧的丝绸,老师望着她,忽然笑了。
“好。”
次日晨雾未散,白子己经跨上她那辆改装过的越野自行车,轮胎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
她今天特意绑高了马尾,露出白皙的后颈,眼神比往日更加锐利。
“今天,越野。”她简短宣布,脚尖点地,车身微微倾斜,“路线更难。”
老师笑着检查自己的车况,指节拂过刹车线:“看来白子酱准备充分啊。”
“嗯。”她点头,目光灼灼,“这次会赢。”
第一回合,出发的哨声刚落,白子并未像往常一样冲刺,而是刻意放慢节奏,跟在老师身后。
她的计划很明确——保存体力,最后冲刺。
山路的碎石在车轮下咯吱作响,陡坡一个接一个。
白子的呼吸逐渐沉重,但眼神依旧专注。
离终点只剩最后三公里时,她猛地发力——
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无论如何也提不起速度。
老师的身影始终在前方,不远不近,游刃有余。
终点线上,白子喘着气停下,额头抵在车把上:“为什么?”
老师递来水壶,声音温和:“如果一开始追不上,后面就更难追上了。”
白子皱眉:“但保存体力不对吗?”
“对,也不对。”老师指了指蜿蜒的山路,“越野不是平路,体力消耗是累积的。
当你觉得‘该冲刺’的时候,身体其实己经到极限了。”
她盯着自己的掌心看了会儿,突然抬头:“再比一次。”
第二回合,这一次,白子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她的车轮碾过泥泞、碎石、断木,全程一马当先。
老师的影子始终缀在后方,却始终没有超越。
然而,最后两公里处,她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呼吸紊乱,手臂发抖,甚至差点在转弯处滑倒。
老师最终在终点线前缓缓超过了她。
白子跳下车,一把抓住老师的手腕:“…解释。”
老师反手握住她发颤的指尖:“如果开始消耗太多体力,最后的路可能就坚持不下去了。”
白子的眉头拧成一团:“可您上次说…”
“人是矛盾的。”老师打断她,指尖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泥点,“准备好不一定赢,赢也不一定需要准备,开心不一定会赢,赢也不一定开心。”
他俯身,望进她的眼睛:“现在我问白子酱——这几次,你开心吗?”
白子突然意识到:膝盖擦破时,老师第一时间停下帮她包扎;她钓到鱼时,老师笑得比她还开心;此刻,他的眼睛里也只有她的影子…
最后只吐出一句:
“…开心。”
老师笑了:“那就好。开心最重要。”
“那老师您呢?”
“和白子酱一起,我很开心。”
黄昏的橡皮擦,把她们的边界越擦越淡,白子突然凑近,在老师唇上轻咬一口。
“狼一生只认一个伴侣,首到死亡。”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想老师就是…”
老师淡定自若,随即从口袋里取出一朵蓝色风铃草,花瓣上还凝着晨露般的光辉。
“这朵永不凋零的花,送给永不改变的白子酱。”
白子接过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像是接住了一整个宇宙的星光。
她将风铃草贴近心口,低声呢喃:“我会珍藏一辈子。”
归途的晚霞绚烂如画,白子的自行车筐里躺着那朵永恒的花,而老师的唇上,还留着狼的印记。
风铃草永不凋零,狼的誓言永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