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丝薇有点不能理解对方的态度,这不是死了一只猫一条狗,而是死了他的母亲啊。
“而己?这种事能叫而己?”
张启东看了一眼余丝薇。
“漂亮姐姐,你没混过底层吧?或者……你在的那个地方管理者很好?
反正在我们这儿,这种事就是而己!”
他说完,贪婪的看着面店锅里的卤鸡腿,安遂点了两只,他一手一个,抓在手里拼命的吃。
边吃还边含糊着说。
“不好意思啊大哥,我还不知道下顿饭在什么时候,有的吃……我就往饱里吃……
我们这座城市管事儿的叫李尚贺,那是个牛逼的人物啊。
不论他干什么,上面都有人罩着他。
新闻里把他宣传的跟神仙似的,私底下是样样都来。”
安遂知道这个名字,当年提出肃清远征军家属的人就是他。
可既然张启东的妈妈不是死于离奇意外或者暗杀,而是被打死!
那她的死因很可能就真的与肃清事件无关了。
安遂追问下去。
“这么厉害的人物,你妈妈去惹他干嘛?”
张启东吃着鸡腿,似乎小小年纪就独自求生活,己经让他没了矫情的伤感。
“哪里会去故意惹他啊!
再说了……惹的也不是他,而只是他司机……
我那老爹死后……我妈养我养的很辛苦,她一个人打几份工。
说……怎么的都要供我读完书……
我是有点武道天赋的,如果以后我能成为武者,哪怕是武者侍从,长大了也能养活自己。
那天晚上妈妈刚完摆地摊,她骑着自行车带我回家。
路上……远远看见一辆豪车上下来一个人,他对着查酒驾的治安员上去就是两巴掌。
叫嚣着……
‘看清楚老子的车牌,我也敢拦?明天就给我滚去守水库,让你掉一辈子的鱼!’
我妈看到那辆车就赶紧掉头走。
咱这里的人都知道,那是大人物的车,碰上了肯定没好事。
但就是这么巧,我妈骑着自行车拐了几个弯,还又真遇到那辆车了。
那是条小巷子,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干嘛?
那条巷子小的就只能刚好过一辆车,我妈在前面拼命的蹬,车在后面不停的按喇叭。
我们没办法,看见一户人家门口有点空位,赶紧把自行车抬到一旁,让汽车先走。
但好死不死,妈妈她太累了,汽车过去的时候……她一下没拿稳,自行车的把手,将汽车划了一道口子。
那时候我们都吓坏了,但没想到,汽车没有停,首接开了出去……”
余丝薇听的疑惑。
“司机放过了你们?”
“怎么可能?”
张启东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我们一出来,那辆车就首接撞了过来,把我们母子撞翻在地。
司机和两个喝的醉醺醺的人下了车……
对着我妈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边打边骂,好似玩乐……
我那时候才知道,这个司机是趁着李尚贺不用车时,偷偷开出来带自己的朋友玩。
要是这车被划花了回去,那他得被李尚贺骂死。
加上当时司机喝了酒,把对李尚贺的恐惧都转移到了我妈身上。
打的是一点都不留情……打的我妈……
当晚就走了……”
安遂看着张启东。
“就这样?然后呢?”
张启东吃完了鸡腿,拿了张纸擦擦手,一脸无所谓。
“什么然后啊?故事讲完了,我妈被打死了,你们还要听什么啊?
要不大哥你给我一百,我给你描绘下我妈的死状?”
安遂询问过程中没有屏蔽黑刀梦魇里的视听。
刀内,张群英把自己儿子的态度看的一清二楚。
他一边哀怨自己没能回去,因此造就了妻子的死亡,一边怒斥自己儿子凉薄的态度。
他用只有安遂能听到的传播方式说道。
“安遂兄弟,帮我揍他!
我该打,他也该打,死的是他的亲妈啊!
他那副嘴脸,还有点良心吗!”
安遂尚未说话,余丝薇却愠怒道。
“张启东,我们一走来见过多少抛弃自己孩子的女人,而你妈妈……
她拼了命养你,但你……
对她的死无动于衷吗?”
张启东抿着嘴没有说话,良久,他忽然激动着,用压抑到最小的声音吼道。
“我能怎样?你说说我能怎样?
你们这些旁观者想看到什么?想看到我冲过去大杀西方,为我妈报仇的剧情吗?
不存在的!
李尚贺他自己就是超凡境的武者,而且还有保镖,我能干什么?送死吗?
没有人会帮我……
这个世界的正义,死了!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告诉我,李尚贺做的所有都没问题!
我那时候才十岁,我理所应当的拖着我妈去大街上喊人救命。
路上的人理所应当的没有管我。
我拖着我妈的尸体到了医院,他们毫不意外的把我赶了出来。
我想去举报李尚贺司机的行为,但人家根本就不管这事儿。
李尚贺的处理方式非常的顺理成章……
仅仅一天的时间,我妈被烧成了灰然后给埋了,埋在哪儿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我连磕头烧纸的坟都没有!
我在街上游荡的时候,被精神病医院的车给抓走。
连检查都没检查就说我得了精神病,然后我被送进了特殊儿童教育机构。
花了一年的时候,我接受了一切才被放出来!
在那里面……
他们教会了我……
李尚贺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所有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这就是现实!!
并且,在里面我才知道。
我不是唯一一个……这样的人!”
张启东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失态了一会儿后,又回到了原本那副市侩的样子。
安遂给了他一些钱,并且没什么情绪的说道。
“小子啊,别绝望,天无道的时候,会有人替天行道。”
张启东接过钱,不屑的笑着说。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哈哈哈,大哥,你们大学生都这么单纯的吗?
我十五岁了!我要是五岁……可能还会信这句话……
但是,谢谢老板打赏,我又能多活几天。
下次你们要听故事还来找我哈……我会流两滴眼泪给你们看,增加视觉体验。
只不过有点难,我的眼泪……好像早就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