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夏枯驻足,眯着眼睛。
宋允峥踌躇了一下,开口问:
“夏谷主,依您所见,那个神农侠士,武学造诣如何?”
夏枯一笑:
“哪个神农侠士?”
宋允峥一愣:
“叶……”
夏枯背着手,轻笑出声:
“造诣如何,你不都看在眼里?”
宋允峥蹙眉:
“我只是觉得……颇为怪异。”
夏枯一听,即刻明白他指的什么,展颜笑道:
“你若想问我他的神农武学,我只能说差强人意。虽然他以布条为武器,但施展的神农招式却非常基础。”
宋允峥静静听着夏枯的评价,只觉胸腔内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夏枯看着他的眼睛,一语点破:
“像一个内功强大的高手在学习神农的入门招式。”
宋允峥怔在原地。
良久,他缓缓问出:
“夏谷主,您之前说对一个少侠感兴趣,那个人……是他吗?”
夏枯半佝偻着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片刻,反问他一个问题:
“宋家小辈,你来到这里,不也是对某个人感兴趣?”
而后,他悠闲转身,向着巷道深处走去。
……
今晚被众多人惦记的主人公——
叶无忧。
此时正猫在两块大石头的夹缝中,悄悄窥探溪边发生的交易。
夜晚的溪流叮咚响,在月光下,顺着常曦院后山的山势蜿蜒而去。
另一个当事人——
蘑菇头。
此时,颤抖着双脚,勉力支撑身体,一只手抚着胸口,一只手操控着傀儡。
那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傀儡,咽喉处绽开血窟窿,配合着那张血色沟壑纵深的脸,显得异常恐怖诡异。
“给我解药!
”蘑菇头艰难开口。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身着黑袍,戴着椭圆面具的人。
面具上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符文,不知是什么意思。
面具人的声音低沉,似乎经过内力变声处理,呈现着诡异的音调:
“你要得太早了,我们约定是十五日见一次,但你竟然提前了三日找我。”
“我没有办法!你看看我的傀儡,他伤得很重,我快控制不住他了!”
蘑菇头近乎咆哮。
面具人的声音依然平静:
“那是你的问题,青狮会武这种小打斗也能让人打得丢盔卸甲,丢人!”
“是你说「血缚咒」能让傀儡术日臻大成,我完全按照你们的吩咐做的,可是呢?结果呢?
连个青山有柴的小喽啰都打不过,还敢说傀儡大成?我看是你们在骗人吧!”
蘑菇头声音嘶哑地大喊。
“呃!”
面具人出手掐住了蘑菇头的脖子,收紧,厉声威吓道:
“你敢再有一句不敬之言,我捏断你的脖子!”
“……!!”
蘑菇头喉头翻动,发出喑哑的咕咚声音,满面涨得通红,用手极力抓挠面具人的胳膊。
可是面具人拎他就像拎小鸡一样,实力悬殊。
叶无忧躲在暗处窥探,面具人手掐着蘑菇头,黑袍敞口袖摆在月光下微微晃动。
似乎印着什么图案?
等等,那是什么?
叶无忧借着月光,定睛细看,似乎看清了那袖摆上的暗色底纹——
在蘑菇头吃力疯狂的抓挠下——
底纹更加清晰地显现在叶无忧眼前。
这是!?
「双鱼戏日图」!
叶无忧脑中轰的一声炸了……
一瞬间头脑空白。
这个图案,他可太熟悉了,那是一百年前与他纠缠到不死不休的魔教图腾!
怎么会出现这里?
叶无忧忽然联想到五年前在荔湾镇,那两枚银针——
当时针尾上刻着极为微小的彼岸花图案,他留了个心眼。
一百年前的太清魔教也有一支分舵惯用彼岸花作为暗器样式。
这么看来……
原本应该在一百年前覆灭的“双鱼戏日”图腾再次出现,那五年前的“彼岸花”就绝非偶然!
叶无忧今晚本意是追踪这傀儡少年蘑菇头,探查他傀儡的秘密,竟没想到顺藤摸出个大瓜!
白天的对战中,他发现了傀儡的古怪,经北野百步穿杨的一顿操作,那古怪傀儡被一箭穿喉,必然重创需要“修复”。
他一路追踪蘑菇头到后山小溪边,果不其然发现了这场黑色交易。
“啪!”
蘑菇头被面具人丢翻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面具人扔了一个小药瓶在蘑菇头面前的地上。
蘑菇头连滚带爬地摸过去,颤抖着捡起来。
“老实点儿!我能教你用血缚咒,也能用血缚咒结果你。”
面具人寒气森森地厉声喝道:
“下一场比试,你己经没用了,淘汰的人先滚回去吧。”
蘑菇头拿着瓶子猛然往嘴里灌了几口:
“是、是……”
他把药灌自己嘴巴里?
叶无忧纳闷,受损伤严重的不是他的傀儡么?
血缚咒,又是什么?
叶无忧细想之时,只听黑袍面具人突然喝道:
“什么人!?”
场面顿时肃杀!
叶无忧屏息凝神,手指轻轻覆上白布条子。
按理来说,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应该不曾暴露行踪。
晚风呼呼吹过,静谧对峙中,溪水对面的草丛倏地飞射出三道匕首!
“嚓、嚓、嚓!”
面具人腾身跳起,后退一步落下!
三道匕首整齐地扎进方才他站立的土地里。
小溪对面有人埋伏!
叶无忧紧紧贴着石头,屏息,关注着局势变动。
对面草丛中腾空跃出一人,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鲜明的橙黄浅羽在夜空划开一抹亮色,仿若一朵秋菊盛绽!
面具人侧身弹开,但他躲闪的方向,却是向着两颗大石头的方向闪来!?
“!!”
叶无忧正躲于其后,心中怒骂,换个方向打不行吗?
黄、黑二人首接砸向叶无忧藏身的大石头!
叶无忧无奈腾身而起,一个鱼跃翻身,落定在地面上。
偷袭人:“咦?”
面具人:“呃!”
叶无忧:“……”
此时场上三人呆若木鸡,面面相觑。
黑袍面具人凛然喝道:
“你又是谁!?”
叶无忧连连摆手,指着明黄色的偷袭人:
“别误会,我跟他不是一伙的,我纯路过!”
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巾,来这里路过?
面具人也不是傻子……
叶无忧抬眼看向明黄色浅羽衣衫的男人。
他甚至没有蒙面,二十出头的年纪,满脸欣喜狂笑:
“哈哈!好你一只黄雀!看我捕蝉呢?我以为就我一个人猫着看,竟然还有一个,能耐啊,竟让我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