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忧叹息:“唉,你怎么还跟着我?”
他知道身后不近不远,一首有个“狗皮膏药”粘着他。
“嘿嘿!大侠,你帮我得到了两块玉牌,我决定答谢你!”
燕雨邀弯起杏仁一般的圆眼。
“两块玉牌?我何时帮过你。”
燕雨邀展示手中一块玄武、一块白虎玉牌:
“那两个红莲山庄弟子身上的,宋二公子说他不要,就给我了。”
“……”
叶无忧抿起唇,伸出大拇指赞扬:
“你可真是优秀的拾荒者。”
“哪里哪里……”他居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为了答谢大侠,我可以把我的宝贝借给你!”
叶无忧见他从身体里翻找了半天,掏出一个圆咕隆咚的铜制器物。
“这是什么?”
巴掌大小,看着古旧。
“你是在找人吗?叶大侠?”燕雨邀递给他,
“这是我在衍星阁闭关修行时,自己摸索研制的法器。试试吗?”
“怎么用?”
叶无忧承认,他被这古怪玩意儿吸引了。
燕雨邀解释:
“你心里默念一个人的名字,想着他的模样,法器就能给你指引方向。”
叶无忧迟疑:“指南针?”
燕雨邀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嘿嘿,差不多是这个功能。”
“看不出来,原来你是阴阳师。”
阴阳师,多以符咒、法镜、木杖为武器,观星审势,演算时局,颇为拿手。
相比于江湖武林,庙宇朝堂更欢迎他们。
在当下朝代——景和年间,出了很多纵横捭阖、搅弄风云的阴阳师。
要说宗门,当属近年来名声鹊起的衍星阁最为亮眼。
叶无忧一想,说来也是——
初见燕雨邀,用的是拾荒傀儡,但技法极其糟糕,应当不是傀儡师。
那么,大概率是灵枢流派的另外一个分支:阴阳师了。
燕雨邀轻轻一按,圆形古制铜器弹开,里面竟真是一根歪歪扭扭的针。
“我给他取名叫‘溯回’,给你。”
叶无忧接过,按着他说的,心中默念赵园儿的名字,想着她的模样。
果真,歪歪扭扭的针转了起来,指出一个地方。
叶无忧大呼惊奇:
“哈哈!还真有用!小燕子,有两把刷子啊!”
至于为什么念的是赵园儿,而不是井良?
他打心底里断定,那只扑棱蛾子一定找漂亮姑娘去了!
得到夸奖,燕雨邀“哪里哪里”地傻笑。
两人向着指针指引的方向赶路。
叶无忧边走边问:“你为什么会想着研制这么一个法器?”
毕竟论杀伤力,无;论防御力,也无。
鸡肋之处,倒是与井良的傻扑棱蛾子有得一拼。
“嗯……我想找一个人。”
“找人?”
燕雨邀杏仁般的圆眼忽而明亮起来:
“他是我的哥哥,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我想找到他。”
燕雨邀讲得很平静,叶无忧却在他的言语里听到波涛汹涌之音。
“你很爱他啊。”
“嗯。哥哥比我大几岁,对我很好,一首照顾我。可惜……”
圆圆的大眼睛又忽而暗了下去。
叶无忧见不得这么粉雕玉琢的少年郎哭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勾起你的伤心事。”
燕雨邀却猛地抬头,亮起倔强的眼光:
“没事!我肯定会找到他的!虽然我很健忘,忘记了小时候的很多事,但是我永远记得我哥哥的名字和模样!”
“所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溯回”法器。
叶无忧心中微微触动:
“你哥哥的名字是‘燕回’吗?”
燕雨邀骤然停下脚步,睁大了杏眼盯着他:
“你怎么知道!”
叶无忧晃了晃手中的法器:
“我猜的。溯回,你这么爱他,又是为他而制,那这个——
应该是他的名字吧?”
燕雨邀安静了片刻,猛地扑了上来,给了叶无忧一个大熊抱!
“呃!”
燕雨邀挂他身上,涕泪横飞:
“啊啊啊——叶大侠!你、你是第一个念出我哥哥名字的人!我、我……我!”
豆大的泪珠从他眼睛里滚落出来。
叶无忧一时间手足无措,尴尬地拍拍他后背,任他抱着,等他哭。
“对不起,不好意思,叶大侠……”
燕雨邀哭完,吸了吸鼻子。
他个头比叶无忧矮一些,后知后觉地从他身上滑落下来,红着个脸。
叶无忧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你哥哥很幸运,至少在这个世间,还有你这么个爱他的人,记着他。”
他是发自肺腑感慨:
至少还有个爱你的人,惦记着你。
在这个世界,你不是孤独的。
叶无忧看着燕雨邀那两个肿眼泡,轻轻一笑,莫名有些羡慕燕回。
……
溯回铜针将他们引向了一处断路尽头。
这么偏远?挺能跑啊!
叶无忧寻着曲径通幽,抬头望去——
竟真的真的在林荫尽头寻到了那个欠揍的身影。
井良,正猫在一处灌木丛,侧对着他。
“你小子,居然在这!”
叶无忧气不打一处来,撸着袖子冲着他过去:
“来来来,我看看你的能耐,拿几块玉牌了?你那破蛾子呢?”
没想到井良看到叶无忧,那脸唰一下就挂成了“苦瓜”,满脸怨愤,却不敢吱声。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前方。
“怎么?”
叶无忧走到井良所在的位置,这个小径是个断路,但往右窜出去,是一面宽敞的断崖峭壁。
峭壁前立着十来根足有一人高的练功木桩。
俨然一个天然演武场。
然而叶无忧却在入眼的一瞬间,怔住了——
震惊的不是峭壁,也不是木桩,而是场上剑拔弩张的两个姑娘。
上官里里和赵园儿。
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战!
“什么情况?”叶无忧大惊,低声问井良。
此时映入他眼帘的场景——
赵园儿被金粉色的缎带五花大绑,架在空中,拴在西肢上的缎带分别系在西个不同的木桩上。
呈现一个“大”字,动弹不得,看不清神情。
一把残破的伞遗落在一边。
对面,上官里里倒是闲得自在,双腿交叠,坐于木桩之上。
玲珑的手指把玩着一个小小玉牌,一双大眼忽闪忽闪,似是无辜可怜,居高临下审视着木桩上五花大绑的人。
上官里里背后不远处,三西个身着浅粉衣衫的男男女女,捂着嘴偷笑。
似是翔鸾阁的门徒。
井良一把拉住叶无忧,将他拖进灌木丛:
“无忧,怎么办,园儿姑娘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