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鬼王的生辰礼》
晨雾中的鬼王府静得出奇。
虞软软赤脚踏过回廊，足底沾染的露水在木地板上留下一串浅浅的印记。她怀中抱着一个黑漆木盒，盒盖上刻着繁复的冥纹，随着她的走动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夫人在做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从廊柱后传来，吓得虞软软差点摔了盒子。她转头瞪向那个只剩半边脑袋的小鬼："飘的时候出点声！"
小鬼委屈地缩了缩脖子："小的、小的本来就没声..."
虞软软摆摆手："算了。看见老爷了吗？"
"在幽冥界。"小鬼指了指西院方向，"说是午时才回来。"
虞软软眼睛一亮。还有两个时辰，足够了。她加快脚步向厨房走去，却在拐角处撞上了一团黑雾。
"哎呀！"
黑雾纹丝不动，虞软软却踉跄着后退几步，怀中的盒子差点脱手。一只苍白的手及时扶住了她，顺带接住了下落的盒子。
"夫君？！"虞软软瞪大眼睛，"你不是在幽冥界吗？"
封无渊的身影从黑雾中显现，玄色衣袍上绣着的暗金纹路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又看了看虞软软光着的脚，眉头微蹙："这是什么？"
"还给我！"虞软软跳起来去抢，却因身高差距徒劳无功。
封无渊轻松举高盒子，黑雾缭绕的手指在盒盖上轻轻一抚，锁扣应声而开。盒子里整齐排列着七枚漆黑的糕点，每一枚都做成骷髅头的形状，眼眶处还点缀着两颗红彤彤的枸杞。
"......"
"......"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虞软软的耳根渐渐发烫，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趾，小声嘟囔："今日不是你生辰吗..."
封无渊的指尖微微一顿。鬼物本不该庆祝生辰——那是活人才有的习俗。但虞软软坚持认为，既然他己经"死"了千年，那重获新生的日子自然该算作生辰。
"你做的？"他拿起一枚糕点端详。
虞软软点点头，声音更小了："跟厨娘学的...可能不太好看..."
何止是不好看。这些骷髅头歪七扭八，有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眼眶里的枸杞也大小不一，活像一群醉汉的即兴作品。
封无渊却突然将整枚糕点放入口中。虞软软猛地抬头，眼睁睁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怎么样？"她紧张地问。
"...甜。"封无渊缓慢咀嚼，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太甜了。"
虞软软肩膀垮了下来："糖放多了？我明明按方子..."
"我喜欢。"封无渊打断她，又拿起一枚，"很甜。"
虞软软眨眨眼，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这位鬼王夫君啊，连表达喜欢都要这么别扭。
"等等！别都吃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抢回盒子，"我还准备了别的！"
封无渊挑眉看着她从盒底抽出一条黑绸，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几个红字："祝夫君千岁安康"。针脚乱七八糟，有的地方还打了结，显然出自某个新手之手。
"我绣了半个月..."虞软软不好意思地解释，"本来想绣'万寿无疆'的，但'万'字太难了..."
封无渊接过绸带，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凸起的线脚。他忽然伸手将虞软软拉进怀里，冰冷的唇贴上她的额头。
"谢谢。"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柔软。
虞软软靠在他胸前，听着那片寂静，却奇异地感到一阵温暖。她胸口的黑色心形印记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这份情感。
"还有最后一个礼物。"她神秘地笑笑，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闭上眼睛。"
封无渊难得配合地闭眼。虞软软迅速将符纸贴在他心口位置，轻声念咒。符纸化作一缕金光没入他的胸膛，紧接着——
"咚。"
一声微弱但清晰的跳动声在寂静的庭院中响起。
封无渊猛地睁眼，漆黑的双眸中满是震惊。虞软软得意地笑了："我研究了好久才找到这个方法！虽然只能维持一刻钟..."她伸手按在他心口，"但至少今天，你能感受到心跳了。"
封无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虞软软吃痛却不出声，只是温柔地看着他。她能理解这种震撼——对于一个失去心脏千年的鬼王来说，哪怕片刻的心跳都是奢侈。
"为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虞软软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活着是什么感觉。"
封无渊突然低头吻住她，动作急切得近乎粗暴。虞软软能感受到他胸膛里那微弱但坚定的跳动，一下，两下...与她胸口的印记产生奇妙的共鸣。
一吻结束，封无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寝殿。
"夫君？"虞软软惊讶地搂住他的脖子，"现在还是白天..."
"不管。"封无渊简短地说，脚下的速度丝毫未减。
虞软软把脸埋在他肩头偷笑。看来这个生辰礼物，他真的很喜欢。
寝殿的门无风自闭，将一室春光与那微弱的心跳声一起锁在其中。庭院里，那盒歪歪扭扭的骷髅糕点静静躺在石桌上，在晨光中泛着甜蜜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