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药香初起，狼烟再燃
浓稠的血腥味尚未散去，一种奇异的草药苦香，开始在残破的阵地上悄然弥漫。
临时伤兵营内，呻吟声低了些许。
苏瑶扶着一根烧焦的木桩，勉强站稳。
每一次呼吸，肺部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视野也一阵阵发黑。
她强行压下喉头涌上的腥甜，迫使自己把注意力投向面前一只陶罐。
罐内，墨绿色的药膏散发着古怪却让人心安的气息。
这是用新兑换的图纸，配合搜集到的有限草药，以及一些从敌人那里缴获的战场急救包里的成分，混合熬制出的第一批“快速伤口愈合药膏”。
“将军，您脸色太差了。”
诸葛云的声音带着关切，递过来一个水囊。
苏瑶没有接，只是摆了摆手。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先给重伤员用。”
一名飞燕门的高手，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布条，将药膏敷在一名腹部被弹片划开巨大口子的士兵伤处。
那士兵原本因失血过多而灰败的脸，在药膏接触伤口后，痛苦的抽搐似乎减轻了一些。
虽然效果不可能立竿见影，但那股清凉的药气，多少缓解了火烧火燎的痛。
周围的伤兵，还有那些拖着疲惫身躯帮忙的轻伤员，都屏息看着。
当看到那名重伤员紧皱的眉头似乎舒展了那么一小点，人群中响起几不可闻的吸气声。
希望，哪怕只有针尖那么大，也足以点亮绝望的黑暗。
“材料还是太少了。”
诸葛云轻叹，他负责统筹物资，最清楚目前的窘境。
“我们的人己经去黑风山更深处搜寻，但山路崎岖，加上敌人的游骑，进展缓慢。”
苏瑶的指尖有些发凉，她暗中攥了攥拳，试图找回一些力气。
那该死的虚弱状态，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抽空了骨髓。
“楚怀霖送来的‘慰问品’里，有一些基础药材，可以利用。”
她想起那批数量不多，却在此刻显得尤为珍贵的物资。
“不过，他的东西，用起来总让人不那么安心。”
诸葛云的眉头也锁着。
“边境线上，楚军的活动比往日频繁了些，虽未越界，但其意难测。”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警戒的哨兵跌跌撞撞地跑来。
“将军！西面山道，发现小股敌人！”
哨兵的声音带着惊惶。
“人数不多，大约十余人，但装备精良，行动非常谨慎，像是专业的斥候！”
指挥所内，气氛骤然紧张。
敌人果然没有善罢甘休。
这是试探。
如果红缨军表现出任何虚弱不堪的迹象，接踵而至的，必然是雷霆万钧的再次猛攻。
苏瑶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暗自咬了一下舌尖，剧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不能倒下。
至少现在不能。
“传令下去，各处阵地，加强戒备，但不要主动暴露火力。”
苏瑶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也多了几分不易察付的颤抖。
“诸葛先生，你有什么看法？”
诸葛云的视线在简陋的地图上快速移动。
“敌人的意图很明显，是想摸清我们的虚实。”
“若我们固守不出，他们会认为我们力竭。”
“若我们大张旗鼓反击，又会暴露我们兵力不足的窘境，且消耗本就捉襟见肘的弹药。”
他沉吟片刻，指着地图上的一处险要隘口。
“此处地势狭窄，易守难攻。”
“可派遣一支小队，携带我们新制的烟雾弹和部分缴获的强光震爆弹，在此设伏。”
“关键不在杀伤多少敌人，而在于‘表演’。”
苏瑶立刻明白了诸葛云的意图。
“让他们看到我们‘尚有余力’，而且拥有一些他们意想不到的‘新玩意儿’。”
“如此，或可让他们心生忌惮，不敢轻易再犯。”
“可是，派谁去？”一名指挥官忧心忡忡。
“我们能战的弟兄，大多带伤，潜力觉醒的后遗症也还没完全过去。”
苏瑶的脑海中，闪过王虎那张憨厚却带着悍勇的脸。
“让王虎带队。”
她做出决断。
“他虽然也参与了之前的突围，但伤势相对较轻，而且机灵，懂得随机应变。”
“给他配备最好的武器，告诉他，打出气势，打出威风，但务必注意安全，不可恋战。”
“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王虎领命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只是笑容牵动了脸上的伤口，让他呲了呲牙。
他带着十余名挑选出来的精干士兵，悄然潜向了伏击地点。
苏瑶站在临时指挥台的掩体后，透过望远镜，遥遥观察着西面山道的方向。
她的手心，不知何时己经布满了冷汗。
这一次，她没有亲自上阵。
身体状况不允许。
她必须将有限的精力，用在更关键的决策上。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终于，远处的山道间，先是传来几声沉闷的爆炸。
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还有敌人惊惶的呼喊，虽然听不真切，但那份混乱却能感知到。
很快，枪声变得稀疏。
几道狼狈的身影，从烟雾弥漫的山道中逃窜出来，头也不回地向来路奔逃。
不多时，王虎带着队伍回来了。
他身上添了几处新的擦伤，但精神却很亢奋。
“将军！诸葛先生！成了！”
王虎兴奋地比划着。
“那帮孙子，鬼鬼祟祟的，刚进咱们的包围圈，就被强光闪瞎了眼，然后烟雾弹一起，他们就蒙了！”
“咱们一顿猛揍，撂倒了几个，剩下的屁滚尿流地跑了！”
“他们丢下了一些东西，像是某种新的通讯装置和观察仪器。”
一名士兵将缴获的战利品呈上来。
诸葛云仔细查看那些装置，眉头渐渐锁紧。
“这些仪器的精密度，远超我们之前见过的。”
“看来，敌人不仅补充了兵力，装备也在升级。”
苏瑶接过一个造型奇特的望远镜，入手冰凉沉重。
通过它观察远方，景物异常清晰，甚至带着微弱的夜视功能。
敌人的强大，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他们逃走时，似乎发出了某种信号。”王虎补充道。
苏瑶的心，沉了下去。
这次成功的伏击，或许暂时唬住了敌人，但也可能暴露了他们拥有“新装备”的事实。
更重要的是，敌人斥候的出现，以及他们携带的先进装备，预示着对方的下一次进攻，恐怕会更加猛烈，更加难以预测。
刚刚燃起的些许药香，似乎瞬间被远方重新升腾的狼烟压了下去。
黑风山的喘息之机，短暂得让人心悸。
而她，必须在身体彻底垮掉之前，为红缨军找到真正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