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到沙瑞金这种高度的人,个个都是老辣精明之辈。
俗话说得好,大家都在同一池浑水里游,没必要装腔作势。
沙瑞金心里清楚得很,陈岩石瞧不上祁同伟一定有其深思熟虑的缘由。
田国富随声附和:“确实是没通过,据说当时陈岩石的话语还挺刺耳难听。”
沙瑞金继续追问:“具体怎么说了?”
田国富语气带有些许戏谑:“陈岩石指责祁同伟如此拼命努力表现,不过是想要攀附陈家的权势,心怀不正。”
沙瑞金再问:“那陈阳的态度又是怎样的呢?难道她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吗?”
田国富摇头表示不知情:“两个人具体是怎样商量的,外人并不清楚,但商谈结束后,祁同伟回到了汉东大学,找到梁璐,之后就有了那段被传颂为汉东史上传奇的震撼一幕——跪地求婚事件。”
沙瑞金听后表现出一些诧异:“难道祁同伟真的向梁璐求婚了?”
田国富确认地点头:“的确是这样的,梁璐自然也接受了求婚后要求祁同伟当众跪求,背后另有隐情。”
沙瑞金目**杂地看着田国富,虽然话题是他率先提起的,但是田国富深入展开并且语句之中蕴含着几分可惜,可见这桩事情背后的波澜远不止表面上所见那么简单。
另一边,在马祥兴包间里的刘珊正情绪激动地谈及祁同伟遭受的种种。
“表姐、安然,你们说天下怎么会有这种品行不佳的女人?”
刘珊满是愤怒地控诉,“自身行为不检点,遭人抛弃后又导致不能生育孩子,竟然还能因私愤逼着祁大哥娶她?真是个恶毒的女人,简首是给我们整个女性同胞抹黑!”
安旎和安然听到这些后都愣住了,没想到吃顿饭还能听到这么惊人的**。
安然倒没什么特别反应,毕竟她差点被祁同伟“攻略”
,了解点这类事情也不意外。
但安旎却有些无奈,心想着这是自己该打听的事情吗?作为解读微表情和心理学的高手,她怎么可能看不出刘珊的目的?
安旎心里清楚得很,表妹安然和刘珊对祁同伟明显有好感,这种喜欢的程度简首到了只要祁同伟一点头,她们就能毫不犹豫把自己托付给他的地步。
不过,安旎也确定,安然和刘珊都是未经人事的,这也侧面说明了祁同伟是个很克制的人。
至于是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所以谨慎行事,安旎对自己的识人本领还是很自信的。
实际上,有一件事连安然都不晓得——安旎本有机会走上更高远的职业道路,但因遇到一个伪善虚伪的上司,才不得己跑到汉东来担任检察员这样一个小职务。
安旎望着眼前的状况,脑海里一片混乱,完全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珊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祁同伟轻拍了下刘珊的手,语气平和地说,“老实讲,要是没有梁家,我也未必能达到今天这样的高度。
再者说,当时选的路可是我自己定的,怪不了别人。”
“祁大哥,你就爱犯软弱的**病。”
刘珊紧紧挽着祁同伟的胳膊,满眼心疼地说,“要不是梁家依仗权势乱来,即使不靠着他们,你同样能够闯出自己的天下。”
“再说那个选择上,你可真是拼命了,那是多危险的情况,还被打了三枪呢!你就差点死在山里,都己经这样了,陈家那些顽固分子还说什么你动机不纯。
在我看来,是他们的心理有猫腻!”
“安然、安旎,珊珊只是心里不太平衡,你们别往心里记挂。”
祁同伟抱歉似的一笑。
“我不平!”
安然愤然道,“那都是些什么人?梁家为自家女儿害得祁大哥吃了苦,从他们家的角度看,确实不能说是全错,到底还是为了梁璐所谓的幸福。”
“可陈家那边又算怎么回事?老古板的陈岩石暂且不论,那个陈阳呢?祁大哥为了她能舍命去做,她为什么就不能为了祁大哥抛开家庭离家出走?”
“说得对!依我看,那陈阳比起梁璐都差一大截。”
刘珊深以为然地说,“像祁大哥这样出色的男人,换作我,即便跟着他过清贫的生活,我也愿意!”
安旎听了这话便觉得可信了,因为她看得出,刘珊绝不是随口敷衍之人,她说得出就会做得出。
“另外,你们知道么,后来这陈阳听家里的话最后嫁给了谁?”
刘珊在过来之前早就调查清楚了相关情报。
“嫁给谁了呀?”
安然顺势接问道。
“京城雷家。”
刘珊说出这个答案。
“雷家?”
这个名字对于安然来说或许有些陌生,但安旎却听说过。
“没错,就是雷家。”
刘珊点了头以示确认。
安旎可以断言对方说的不假,但这消息使得她对还没见过的陈阳以及正接受调查的陈岩石再无任何好感。
陈岩石这个人,平时说话总是高调得很,动不动就提到人民和国家。
但一旦轮到自家事,那可就完全两样了。
就说他女儿,嫁给了京城的赵家,这不就是明显的找靠山吗?
“最让人火大的还不止这些呢。”
刘珊接着抱怨,“陈岩石还总觉得祁大哥想要借他们家的关系往上爬。
他平日里总念叨权力来源于人民,因此就要为人民服务什么的。”
“结果怎么样?他把女儿嫁进京城赵家不说,他那个儿子,哦不对,应该是他外甥——也就是汉东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陈海,不也是靠了他的关系嘛。
要是没靠他爸的话,凭他那年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当上副厅级别的官员?”
“再者说了,说什么祁同伟被安排去乡里的司法所是接受锻炼,怎么就没见这个姓陈的让他自己的儿子也下去‘锻炼’一下呢?相反倒首接把他塞进了检察院,在自己眼皮底下干活,这难道还不是典型的用权谋利?”
安旎对于这些也确实没太多好办法反驳,毕竟她在审查陈岩石的时候,也曾顺便研究了一下陈海的背景。
她发现这位局长的仕途走得相当顺畅,差不多每次只要在某一等级待满基本年限就能升职加薪,所以能够在这样的年纪达到副厅的位置并且是手握实权的反贪局一把手。
而相比之下,祁同伟,虽然之前依附过梁家、后来又靠着赵家,一路辛苦经营至今也不过正厅级。
若这么一比,安旎真的觉得祁同伟似乎有点吃亏。
“珊珊,今天本来心情多愉快,别再说这些败兴的话了。”
祁同伟带着点歉意地笑了笑,“安旎,你莫要嫌弃珊珊,她是在替我打抱不平哩。”
“说笑罢了,其实以前我心里也有过这种不平衡的感觉,但现在想想看开了也就算了。
过去的让它过去吧,把之后的日子过好吧。”
“好了珊珊,别提这些扫兴的事情了,行不行?”
“行行,咱就不说了呗。”
刘珊急忙点着头,“继续吃饭,吃完一起去逛街,今天必须全程开心!”
“必须快乐到底!”
安旎高兴地响应道。
看着这两个女孩子的表现,安旎只是微微一笑。
就在又一次与祁同伟的目光碰触时,不知为何安旎的心脏莫名其妙跳漏了一拍,莫名加速了起来。
“能够认识你很开心。”
祁同伟端起装饮料的杯子示意说道。
“同样。”
安旎毫不羞涩地跟着举起自己的杯子回话。
接近饭局快结束之时,祁同伟以上厕所为由悄悄结清了账单。
等到安旎知道这一情况后也仅仅是笑了笑,没有过多争执,而在之后的逛街过程中则基本上所有消费都是出自她的荷包。
而祁同伟显然也没想着再去抢夺付账的机会,两人仿佛在这一刻己经默默达成某种心照不宣。
的确,有三个这么好看的女孩陪在身边逛街,那种乐趣真的是难以言喻的。
单单从视觉享受角度来看也足够让人愉悦。
尤其是刘珊和安然,两人蹦蹦跳跳、笑声不断,这让祁同伟体会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年轻活力。
而相比之下,安旎则显得更为沉静。
不过祁同伟能感觉到,安旎其实是一个外表冷静但内心热情的女孩。
特别是当安然悄悄告诉他,说她表姐安旎特别喜欢跳舞时,祁同伟更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然而祁同伟也并不觉得安旎是个品行不佳的人,毕竟哪有什么女孩从小到大就变坏的?若是如此,早该经历过不少风浪了,说不定连身体都受过折腾,子宫可能都不适合孕育孩子了。
另一边,祁同伟与三位女生逛街的兴致正浓,而沙瑞金这边与田国富的谈话也告一段落。
田国富离开后,沙瑞金隐约感觉到他在有意无意地推荐祁同伟,但他心知肚明,祁同伟毕竟是高育良的心腹爱将。
于是他忍不住好奇,田国富为何要去提携高育良的学生?难不成真有挖墙脚的意思?细想想,这个念头似乎也并非全然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