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殿外,乌云压顶。
顺德仙姬的鸾驾破空而来,九只金翅鸾鸟嘶鸣震天,狂风卷得满院梨花纷飞如雪。她立于车辇之上,红裙猎猎,金冠映着阴沉的天光,眼底尽是势在必得的狠厉。
“纪云禾,本宫再问最后一次——”她指尖一抬,身后数百仙兵瞬间列阵,“鲛人,你交是不交?”
纪云禾站在殿前石阶上,长发被风吹得飞扬,背脊却挺得笔首。
“仙姬说笑了。”她唇角微扬,眼底却冷如寒潭,“长意如今是我霜华殿的客卿,可不是什么物件,能随便交来交去。”
顺德眯起眼,忽然轻笑一声:“看来纪驭师是忘了,你的寒毒…每月仍需仙师府的镇痛丹吧。”
她指尖一弹,一道金光闪过,玉瓶摔碎在纪云禾脚边,几粒猩红丹药滚落尘埃。
“这是最后一瓶。”顺德红唇勾起,“没有它,下次毒发时,你会亲眼看着自己的经脉一寸寸冻裂——”
话音未落,一道雪色身影倏然出现在纪云禾身后。
陆祁一袭白衣胜雪,负手立于台阶最高处,眸色如刃。
她未执剑,未结印,甚至连衣袖都未动一下。可就在她出现的一瞬,整座霜华殿的空气骤然凝滞,仿佛连风都畏惧地绕道而行。
顺德瞳孔一缩,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仙姬。”陆祁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冰,“要在我门前对我的人动手?”
简单一句话,却让顺德身后的仙兵齐齐变了脸色。有人握剑的手己经开始发抖——那可是陆祁,千年来唯一以杀证道的仙尊!
顺德指甲掐进掌心,强撑着冷笑:“陆仙尊是要为了个鲛人,与仙师府为敌?”
“为敌?”陆祁忽然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你也配?”
三个字,掷地有声。
顺德脸色瞬间铁青,她死死盯着被陆祁护在身后的纪云禾,忽然阴恻恻道:“好,很好!本宫倒要看看,下次寒毒发作时,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她甩袖转身,鸾驾腾空而起,却在离去前突然回眸:“纪云禾,别忘了——这寒毒,连你师父都解不了!”
狂风骤散,乌云却未退。
殿内,长意攥着茶盏的手青筋凸起:“我去找北渊……”
“坐下。”陆祁淡淡打断,"你现在出结界就是送死。"
鲛人蓝眸中翻涌着自责与愤怒,纪云禾却拍了拍他的肩:“顺德要的是驯服北渊的功劳,与你无关。”
她话说得轻松,指尖却不自觉地按住了心口——那里,淡蓝色的毒纹己经蔓延至锁骨。
夜深人静时,纪云禾独自坐在药圃边发呆。忽然,一件雪白外袍披上她的肩头。
“师父……”她没回头,声音有些哑,“我是不是又给您惹麻烦了?”
陆祁在她身旁坐下,罕见地没有训话。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融在一处。
“疼吗?”她突然问。
纪云禾一怔,随即明白师父问的是寒毒。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轻声道:“有时候……会怕。”
怕熬不过下一次毒发,怕成为师父的软肋,怕……
额间突然一暖。
陆祁的唇轻轻贴在她眉心,如蜻蜓点水,却重若誓言:“有我在。”
三个字,让纪云禾瞬间红了眼眶。她抓住师父的衣袖,像抓住救命稻草:“可顺德说……”
“她算什么东西。”陆祁冷笑一声,随即抚上她的发顶,“云禾,记住——”
“世间万毒,皆有其解。纵使没有…”她指尖轻点徒弟心口,“这里的力量,也比任何毒都强。”
廊下阴影处,长意默默退回房中。他望着掌心那片为纪云禾准备的护心鳞,忽然觉得,或许云禾才是对的。
人也有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