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梅林间飘着淡淡清香。
陆祁一袭素白练功服,正在林间空地上练剑。剑光如水,在她周身织成一张银网,脚下落叶随着剑气盘旋,却不沾她衣角分毫。
突然,她手腕微不可察地一顿,剑尖偏了半寸——有人躲在第三棵梅树后。
陆祁嘴角微扬,假装没发现,继续练剑。当她背对那棵梅树时,身后传来极轻的“沙沙”声。
“哇!”
一道粉色身影猛地从树后跳出。上官浅张牙舞爪地扑来,却在即将碰到陆祁时被突然转身的剑鞘轻轻抵住额头。
“哎哟~”上官浅捂着额头后退半步,红唇,“你怎么每次都发现嘛!”
陆祁收剑入鞘,伸手拂去她发间的梅花瓣:“整个宫门,就你敢这么吓我。”语气责备,眼中却盛满温柔。
“那是因为…”上官浅突然凑近,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只纵着我呀~”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陆祁耳尖微红,轻咳一声:“今日功课做完了?”
“早做完啦!”上官浅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方绣帕,“你看,我还专门为你了个绣帕。”
陆祁接过绣帕,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几株草药,针脚忽密忽疏,右下角还绣了个小小的“祁”字,周围特意用金线勾了边。
“好看。”陆祁小心翼翼地将绣帕折好收入怀中。
“嘻嘻,我就知道~”上官浅靠在她肩上,“我是不是最棒了?”
“是…你最棒”
晨光透过梅枝,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光影。陆祁任由她靠着,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她一缕青丝把玩。
药房里,上官浅正对着石臼唉声叹气。
“怎么了?”陆祁头也不抬地问,手上翻着医书。
“这个药杵好重…”上官浅揉着手腕,声音软得像蜜糖,“我捣了半天才捣碎一点点…”
无锋同伴:so?以前是谁乱杀?
陆祁抬眼看她——小丫头面前那堆药材分明没动过。她合上书,走到上官浅身后:“这样拿。”
她双手覆在上官浅手上,带着她握紧药杵。两人身体紧贴,陆祁的下巴刚好抵在上官浅发顶。
“用力要均匀…”陆祁低声指导,呼吸拂过上官浅耳畔,“像这样…”
上官浅耳根通红,哪还听得进什么技巧,整个人几乎软在陆祁怀里。药杵“咣当”一声砸偏,药粉撒了满桌。
陆祁轻斥,却不见怒意,“专心点。”
“是你靠太近了…”上官浅小声辩解,转身时鼻尖不小心蹭到陆祁下巴,两人同时一怔。
陆祁正要后退,上官浅却突然环住她脖颈:“你身上好香…”
陆祁声音微哑,却没推开她,“药都撒了。”
“不管~”上官浅在她颈窝蹭了蹭,“再抱一会儿嘛…”
阳光透过窗棂,将相拥的两人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药香氤氲中,时间仿佛静止。
午后,陆祁在书房小憩。
她靠在软榻上,一本书摊开在胸前,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阴影。上官浅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见状放慢脚步。
她跪坐在榻边,托腮看着陆祁的睡颜。平日里威严的大长老,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的美感。上官浅忍不住伸手,虚空中数着她纤长的睫毛。
“一根、两根…”
“数清楚了吗?”陆祁突然开口,眼睛却还闭着。
上官浅吓得一哆嗦,随即理首气壮地趴到她腿上:“没有!大长老睫毛太密了,数到一半就乱了~”
陆祁无奈睁眼,看着腿上这个耍赖的小无赖:“起来,像什么样子。”
“不起~”上官浅反而抱紧她的腰,“腿借我枕会儿嘛…”
陆祁叹气,却伸手为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指尖穿过如瀑青丝,轻轻梳理着,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陆祁…”
“嗯?”
“你对我真好…”上官浅的声音渐渐含糊,像是要睡着了。“己经很久没对我这么好了…”
陆祁手指微顿,目光柔和下来:“睡吧。”
窗外,一只蝴蝶停在窗棂上,翅膀轻轻开合,如同此刻某人悸动的心跳。
夜幕降临,宫门各处点起灯笼。
上官浅挽着陆祁的手臂走在回廊上,突然“哎呀”一声。
“怎么了?”陆祁侧目。
“我忘记拿披风了…”上官浅眨巴着眼,“你送我回房好不好?夜里好黑,我害怕…”
陆祁挑眉——无锋刺客会怕黑?但她没有拆穿,只是点点头:“走吧。”
点竹:…没眼看,丢无锋的脸,出去别说是我无锋的人
回廊转角处,上官浅突然将陆祁推到墙上。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那薄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得意地退开,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
“怕黑?”陆祁眯起眼。
上官浅歪头装傻:“你说什么呀?我听不见…啊!"
话音未落,天旋地转间,她己被陆祁反压在墙上。那人低头凑近,呼吸交融:“骗子”
这个吻比想象中长得多。当陆祁终于放开她时,上官浅己经腿软得站不稳,只能攀着对方肩膀喘气。
“还玩吗?”陆祁捏捏她鼻尖。
上官浅红着脸摇头,又点头,最后把脸埋进陆祁怀里:“你欺负人…”
陆祁低笑,搂着她继续往前走。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宫门弟子们早己习惯了大长老的变化。
曾经不苟言笑的陆祁,现在会在上官浅耍赖时露出无奈的笑容;曾经生人勿近的大长老,如今允许一个小丫头整日黏在身边。最令人惊讶的是,当上官浅在众人面前撒娇时,陆祁竟然会纵容地配合。
“我想吃糖葫芦~”
“练功时间…”
“就一口嘛~”
“大长老怎么可能答应?”
“…也行。”
然后众人就会看到威严的大长老举着糖葫芦,任由上官浅就着自己的手咬下一颗,眼中满是纵容。
“大长老变了。”有弟子私下议论。
“不,”年长的执事微笑摇头,“她只是找到了那个能让她做回自己的人。”
又是一个梅花盛放的清晨。
上官浅蹑手蹑脚地靠近正在练剑的陆祁,这次她特意屏息静气,连落叶都没惊动。
就在她即将得逞时,陆祁突然转身,剑鞘精准地抵住她额头——和往常一样。
“你怎么还是能发现嘛!”上官浅跺脚。我起码也是无锋的优秀毕业生…
陆祁收剑,伸手拂去她发间并不存在的花瓣:“因为…”
她俯身在上官浅耳边轻语一句。小丫头的脸瞬间红透,捂着脸跑开了,连原本要送的早茶都忘了留下。
不远处偷看的弟子们好奇极了——大长老到底说了什么,能让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上官浅害羞成这样?
只有树上的梅花知道,那句轻如叹息的话是:
“因为你在我心里,所以你在哪,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