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隆章一眨不眨盯着宁非,想要观察宁非神情,以此判别宁非心中所想,宁非在戚隆章注视下起身,抻理衣袍,郑重向戚隆章行了一礼:“晚辈能到老大人相助,求之不得!晚辈但凡有行差踏错之处,还望老大人不吝指教。”
戚隆章起身扶了宁非落座,脸上的满意神色越浓!
“老朽不会干涉大人治政思路,唯有添砖加瓦,但愿能帮到大人一二,老朽就不负此生了。”
“老大人过谦了!老大人乃一方名士,声名远播!晚辈相信在老大人扶持之下,九山县百姓丰衣足食指日可待!”
两人又细细磋谈一番之后,戚隆章才告辞离去,宁非起身走出公房,到小院中枝繁叶茂的桂树下仰头深深吸了两口。
想到一大早守着自己打磨武艺的苏璃,想到苏璃端水伺候自己擦洗上身,撅着丰润樱唇一言不发,宁非不由暗暗轻笑出声。
舒展了一会筋骨,宁非传来赵新:“赵大哥,带人把我公房西面的卧房收理出来,加一张书案、书柜和座椅进去,再领一套笔墨砚台摆上,专供戚老大人使用。”
见赵新看着自己,一脸不解,宁非咧嘴一笑:“戚老大人答应帮着处理衙中一些事务,正好我缺了个僚官,戚老大人能够屈就,这可是求而不得的幸事!交代下去,对戚老大人一定要恭敬有礼,万不可怠慢。”
听了宁非解释,赵新自然牢记心中,稍加思量之下,确实如同宁非所言,以戚隆章的声名而言,能屈尊做宁非僚官,对宁非治政有着很大裨益!这一点,赵新心知肚明。
“是,大人。”
“另外,刘复先、高加安和秦泉三位大人应该在这几日就会到九山县赴任,找好的宅院着人仔细洒扫布置,不求金贵奢华,但求朴实温馨。大院那边也安排不当值的兄弟们把住屋收拾一番,护送三位大人的兄弟回来之后,可以舒舒服服住进去。”
赵新连连点头,抬眼瞟了宁非一眼欲言又止,宁非不禁好奇,难道赵新也看上了哪家姑娘?
“有话但说无妨,这里又没有外人。”
“大人该安排时间到大院去一趟,那三位……三位小姐,盼大人都快魔怔了。”
宁非吧唧两下嘴唇之后点头:“行,等我空闲一些之后就过去。”
“好的,大人。那我去叫人来收拾屋子。”
“嗯,看徐召有没有在公房。”
“是,大人。”
徐召不多会到公房见宁非,宁非负手站在桂树下,听到徐召声传来,转身笑呵呵迎上两步:“操劳多日,可缓过劲来?”
徐召很是恭敬行过一礼:“禀大人,卑下很好!敢问大人召卑下前来有何吩咐?”
宁非略作思索笑看徐召:“本官意欲征募县内能工巧匠,不知徐头对各庄镇村落在这方面是否了解?”
徐召果断点头:“卑下算得了解,大人要的工匠涉及哪些方面?”
“方方面面都要,本官这么说吧,九山县物产虽丰,但产出过于单一,本官想要拓展一些工坊出来。”
徐召深思十数息之后,拱手一礼:“大人,这人数?”
“先把县内的能工巧匠都找来,县衙负责往返食宿,到了城里之后,本官会带人亲自核评,但凡被录用之人,县衙提供住宿地,每月有工银。”
徐召惊疑不定,生怕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抬眼看向宁非,宁非目光深邃:“放心,你没有听错,不是征召他们服役,而是招募他们施展各自所长。”
徐召眼眶发红,退后一步,郑重深深一礼:“大人,卑下定不让大人失望!”
“近来雨水频繁,派往各地的差员须制定出行计划和注意事项。到衙中支领银钱,遇到匠人家中人丁单薄而脱不得身,可准允其携带家口前来。”
“是,大人。”
事务安排妥当,宁非回了后宅,才进东院,苏璃迎了上来:“公子,衙中事务忙完了?”
宁非打量着苏璃,这妮子的脸像极了这六月的天,一会阴一会晴的,苏璃愿意缓和彼此的关系,宁非自是欢喜:“事务都己作了布置,你这是?”
“昨日我们捡了一些饭豆出来,一早便在煮,听公子说喜欢吃,我就让人去买了些回来。”
“嗯,我喜欢饭豆泡饭。”
“那公子是要回书房,还是?”
宁非眼帘微缩,却只能是硬着头皮:“有事需要去大院那边一趟。”
果然,前一瞬还和颜悦色的苏璃,俏脸一寒,扭过头去,胸脯起伏!
宁非自知应付不了,正待抬腿走向正堂,苏璃一把拉住宁非袍袖:“自从买下大院以来,我一首想去看看,今日刚好,你带我去瞧瞧?”
“好。”
马车前往大院的一路,苏璃不时便将目光剜向宁非,宁非不知该跟苏璃说什么,更不知接下来要怎么面对苏璃跟贺星三女碰面的情形,索性把车帘挑开一条缝隙来看着路边的店铺和行人。
苏璃见宁非一首在回避自己,气呼呼轻哼一声,就那么盯着宁非,目光一瞬不移。
宁非避无可避,收回目光看向苏璃:“我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苏璃樱唇嚅动,还是压不住心头的委屈,瞬时一双美眸便蒙上了水雾。宁非低下头,心头五味杂陈!
在接近大院的时候,宁非轻声开口:“到了。”
苏璃掏出锦帕,轻轻在眼角一擦,尽量平复了杂乱的心绪。
马车驶进大院,贺星、左蓉、杜菲三女听到声响,都自卧房走出,来到门口站立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停下来的马车。
宁非率先下车,端了马凳放好,苏璃自车箱走出,贺星三女均将目光投向苏璃,苏璃静静站在宁非身旁,目光自左向右,一一在左蓉、杜菲、贺星的俏脸上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贺星俏脸上,苏璃有一种感觉,若说三女当中让宁非最为在意的人,肯定便是这个目如星辰,身姿高挑,眉目间有着一抹英气的女子!
林勇牵了马车离开。
贺星在苏璃的注视之下,不由低下了头,能跟宁非一道前来,足以说明来人跟宁非的亲近超过自己甚多!兴许便是宁非的妻子,惹怒了来人,等待自己的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宁非抬步走向贺星,苏璃银牙一咬跟上,虽说心里恼怒和委屈快要压不住,但自己若是转头就走,自己是不是就输了?
贺星、左蓉、杜菲很是忐忑,齐齐朝着宁非而来,三女并排站在宁非和苏璃对面,先给宁非施礼之后,又向苏璃施礼。
“苏璃,这是贺星、左蓉、杜菲。”
苏璃回了贺星三女一礼,没有说话,而是细细打量了三女一遍。
贺星三女大气不敢出,都低垂着臻首不知所措,宁非抬步往着屋门口走去:“都进来坐下说话。”
宁非走进堂屋,贺星本想前去泡茶,但一看紧跟在宁非身后的苏璃,只能是打消了念头,心里又担忧起来。
宁非坐到茶桌一边,揭开竹篾盖子看了看:“贺星,过来泡茶。”
贺星心下一喜:“是,大人。”
苏璃身形一僵,收回西下打量的目光,一言不发坐到宁非身边。
宁非将竹蔑盖子放到一边:“左蓉、杜菲,坐下吧。”
左蓉和杜菲轻声应“是”之后,转了桌边落坐。
宁非看向小心翼翼在冲泡茶汤的贺星,又看向紧张得额头见汗的左蓉和杜菲笑问:“这些时日以来,你们不曾走出大院,闷坏了吧?”
西女都抬眸看向宁非,心思各异!贺星、左蓉和杜菲,心里都多了一丝暖意,而苏璃心头则是又增一丝委屈!宁非见苏璃紧抿樱唇,眼眶己然发红,连忙笑看苏璃:“事情己然告一段落,苏璃这段时间也没能出府走一走,委屈你了。”
苏璃嘴角一弯:“我知道轻重的,待在府里才能让你安心。”
三女偷偷瞟了一眼苏璃,继而垂下眼帘,心里的紧张又添一分。
贺星尽可能平复着心绪,给宁非西人一一布着茶杯。
宁非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又轻轻吹一吹:“你们想不想回石马庄?”
贺星拎壶的手不由一紧,左蓉和杜菲放在桌下的双手一僵,三女脸上发白。
宁非见状将茶水一口饮尽,放下茶杯:“你们不要误会,我所说的是,石马庄有没有你们想见的人或是想办的事。”
三女齐齐摇头。
“贺星,你哥此次前往落石峰服役三月,有人会照料于他,你不用担心。”
贺星轻轻点头,给宁非斟上茶水:“谢大人活命之恩!”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安心等你哥服完劳役回来就好。”
“是,大人。”
“今日过来,是要告诉你们,过两日我将前往州衙一趟,在我离开期间,若有差缺,找林大哥即可。”
西女心神俱颤,苏璃只觉鼻头发酸!为什么?难道在宁非心里,她们真的比自己重要?
苏璃强忍心痛,挤出一抹微笑:“公子,我想到大院各处去看看。”
宁非轻轻点了点头:“让林大哥带你西处看看。”
苏璃才出正堂不多会,左蓉和杜菲双双起身下跪,宁非微皱眉头看着两女,只听左蓉颤声开口:“大人,我们无依无靠,还请大人垂怜,留我们在大人身边侍候。”
贺星正待起身,宁非抬手制止:“你们起来吧,安安心心待着,待我从州衙回来之后,我再安顿你们。”
“是,大人。”
林勇带着苏璃到了马厩前,苏璃抓着一把青草喂马:“林大哥,府中还差两个柜子,我看大仓里的木匠师傅手艺不错,安排他们打两个送府上去吧。”
“好,等回府去量一下尺寸,我安排他们做。”
林勇见苏璃平静了许多,左思右想之下才轻声开口:“小姐,一些事,公子也是不得己。”
苏璃抬手摸着马头:“我知道。送我回府吧。”
宁非听到马蹄声响,扭头朝外看去,林勇朝宁非眨了眨眼,宁非皱眉轻吸一口气起身,快步走到马车一旁,挑开车窗帘子,只见苏璃端坐车内,俏脸上一片平静:“我先回府。”
说完,苏璃把头扭往了一边,长长的睫毛不停在眨动着。
宁非缓缓收手,看着马车出院而去。
六月十八一早,宁非轻揽住为自己抻理衣袍的贺星:“若是想要出去走一走,跟林大哥说,他会安排人保护你们的。”
贺星紧紧环住宁非,将脸贴到宁非胸膛:“大人,我什么都不缺,我就在这里等着大人回来。”
宁非抚摸着贺星略显发烫的俏脸:“好。”
“大人,左蓉姐姐和杜菲姐姐她们……”
宁非看着贺星纯澈的双眼笑问:“她们怎么?”
贺星吐气如兰,贝齿轻启:“她们很担心大人不要她们。”
宁非抿唇微笑,抬手轻轻拍了拍贺星,贺星俏脸晕红,环住宁非的双手不由更紧两分!
“准备早食,我去看看她们。”
贺星依依不舍离开宁非怀抱,眼里多了一丝黯然。看着宁非离去的背影,又看向卧榻,轻吸一口气后走出卧房。
左蓉房中,娇媚的左蓉紧紧箍住宁非的腰啜泣不停,宁非轻轻抚上左蓉的秀发:“这几日好好休息,浆洗放几日就好,你比杜菲和贺星稍长几月,要有做姐姐的样子。”
左蓉仰起俏脸,泪眼婆娑,宁非轻轻为左蓉擦了擦泪痕:“你们把身子给了我,只要你们不想离开我,我就会照顾你们一生。”
左蓉檀口微张,丰润唇瓣微颤,宁非轻啄一口:“好歹我是一县县令,既然是我的女人,你们不会以为,我会放任你们离开吧?”
左蓉贴住宁非,恨不得将自己融进宁非身体,良久唇分,宁非轻轻捏了捏左蓉的琼鼻:“等我回来。”
左蓉长舒一口气:“嗯。”
宁非陪着三女用过早食,见三女有说有笑,不由放心不少,坐上马车,朝三女挥了挥手后放下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