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乙脸色阴晴不定,沉默十数息之后自鼻间呼出一口长气:“芹儿,此事莫说你不同意,我和你母亲也绝计不会同意的。”
钱芹小脸一红:“才认识一天而己,怎么可能?”
钱乙夫妻狐疑地看向女儿,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自从女儿认识宁非以来,举止实在过于反常!
钱芹无奈:“你们到底是不是我亲爹亲娘?女儿怎么可能把终生大事放在一个才认识一天的男人身上?”
钱乙捋着颌下的一缕长须:“没有就好。要是他身边没有女人,倒也很适合。”
钱凌氏瞥了一眼钱乙:“说的好像你就只有我一人在身边一样。”
钱乙脸上一僵:“那个,都老夫老妻了,这些年我不是挺守规矩。”
钱凌氏饶有意味盯着钱乙:“你确定不是力不从心?”
钱乙稍显冷峻的脸上一红:“女儿还在身边呢。”
见钱乙很是难为情,钱凌氏才放过钱乙,转眼看着钱芹:“我可跟你说,不论你有没有对那个宁非有意,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钱芹低下头,钱乙抬手轻轻扯了扯妻子袍袖,眨了眨眼睛,钱凌氏语气柔和了几分:“你想一想,他不能抛开那几人,你能容忍得了?”
钱芹抬起头:“我适才不是说了,就是觉得宁非人还不错,交个朋友总行吧?再说,宁非主动向我和晓晓透露个人私事,人家,人家无非就是怕生出误会来。”
钱凌氏秀眉一挑:“他!”
才说了一个“他”字,钱凌氏压下了话头,摇了摇头:“罢了,不说他了,时辰不早了。”
七月初三一早,宁非早早来到伍府外,门子通报之后,带领着宁非来到三院正厅,宁非落座不久,伍平修父子双双入厅。
“这么早,用过早食没有?”
“回大人,下官用过了。”
伍平修抬手一引:“到了家中,不必过于拘礼,你与丰儿兄弟相称,叫我伯父即可。”
见伍平修神情诚挚,宁非依命:“小侄见过伯父!”
伍平修笑眯眯点头:“好!你们兄弟之间以后多往来,人生在世,多有几个贴心之交是幸事!”
“伯父说的极是!小侄前来,特向伯父和丰兄辞行。”
“大战才息,百废待兴,一县政务皆在你手,务须用心,时刻将家国百姓放在心上。”
“是,伯父,小侄谨记于心。”
“好,你去吧,一路注意安全!让丰儿送你出府。”
宁非恭恭敬敬向伍平修施过一礼,伍丰带着宁非向府外走去。
“非弟,要是你能来州衙任职多好!我们隔三差五在一起小酌几杯,岂不畅快!”
“丰兄,纵然小弟在州衙任职,每日依旧政务缠身,哪来时间?”
伍丰抓住宁非手臂:“就你实诚,就你勤政,你不看看州衙那些官员都怎么做官的。”
“他们是他们。小弟长于乡野,深知民间疾苦,原本以为娶妻生子,耕田种地,读书习武度过一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出任一县县令,身上托举着近十五万人生计,敢不用心?”
伍丰面色一肃,无比认真打量着宁非,十数息之后点了点头:“好样的!志向高远!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宁非洒然一笑:“丰兄,大将军保举于我,到了庆城,伍伯又如此信任于我,但凡在任上一日,理当不负皇朝、不负百姓、不负大将军和伯父,也不负自己。”
伍丰重重拍了拍宁非肩膀:“我相信你!就凭你一颗为国为民的心,我会多在父亲面前多多替你美言的。”
两人出了府门,宁非拱手施礼:“丰兄,小弟这便告辞了。”
“注意安全!此次杨宏川被剥夺功名,杨家不一定能咽下这口气,自己多加小心。”
“好,丰兄的嘱咐,小弟记下了。”
林勇牵来追云,朝伍丰拱手一礼,待宁非翻身上马,两人朝伍丰再度抱拳一礼!
伍丰只顾点头,依样抱拳一礼:“珍重!”
宁非一行十一骑验过官凭,轻夹马腹,憋了三日的战马撒开蹄子疾驰!
城楼上,钱芹和蔡晓紧紧盯着一马当先疾驰的宁非,蔡晓转眼看向钱芹:“芹姐,放不下,为什么不送一送?”
钱芹的目光一首盯着宁非逐渐远去的身影自嘲一笑:“还真是造化弄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着顺眼的,人家身边却有了人。”
蔡晓贴近钱芹:“芹姐,走吧。他们走远了。”
钱芹怅然若失,自一个坡头收回目光:“兴许做个朋友也不错吧。”
七月初五一早,宁非朝端坐马背的赵新两人交代:“赵大哥,你们到了犬牙关之后,可以多呆几日,一路多加小心。”
赵新咧嘴一笑:“公子请放心,我们会尽早赶回九山县。”
返程一路,天公作美,于七月十一,趁着夜色,宁非一行回到九山县。
七个老卒把宁非和林勇送到县衙后,返回大院。
宁非和林勇才进后宅,芸娘便迎了出来,林勇将包袱递到芸娘手上:“去给公子备热水,我把马关进马厩。”
“好。”
宁非连连看了院门处两眼,见始终没有人再从院门走出,抬步朝院门处走去,芸娘看了一眼林勇,迈步跟上宁非:“公子,小姐她己在外边置了一个院落,袁萍她们,我让她们都跟过去了。”
宁非脚步一顿:“好,有人照顾她就好。”
宁非沐浴更衣之后,端着烛火在东院细细转了一圈,长长呼出一口气,险些将烛火吹灭。回到卧房,才坐到床沿,听到屋外传来的脚步声,宁非站起身来,林勇走进卧房,看了宁非一眼,欲言又止。
“林大哥,有事但说无妨。”
“公子,贺星来了。”
“只有贺星一人?”
“是的,公子。贺星听说大人回了县衙,就央求老三他们把她送过来。”
“好,带贺星进来,让老三哥他们快回去歇着。”
林勇把贺星带到宁非屋门外,指了指屋内:“贺小姐,你自己进去吧。”
“谢谢林大哥。”
听着贺星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宁非心下一暖,起身出迎,贺星见宁非来到身前,正待行礼,宁非伸手握住贺星玉手:“好了,不用多礼。”
拉着贺星进屋,将屋门关上,一把将贺星搂在怀中:“我离开这些时日,过得可好?”
贺星环住宁非的腰,俏脸贴在宁非颈间轻语:“奴婢很好,就是没有事情做,无聊了些。”
“谁教你自称奴婢的?”
贺星仰起俏脸,水嫩嫩的细腻肌肤上爬上两团红晕,一双美眸倒映着宁非的脸:“蓉姐她们教的,她们说……”
贺星想说话,没能说下去,丰润水嫩的樱唇被宁非霸道吻住!
七月十二,在贺星贴心服侍之下,洗漱更衣一新的宁非,看得贺星嘴角一首挂着甜甜笑意!宁非搂过贺星柳腰:“一会多找芸娘熟悉一下院里。”
贺星纯澈的目光柔柔挂在宁非脸上:“公子,蓉姐和菲姐?”
宁非抬手刮了刮贺星的小琼鼻:“我让林大哥去把她们接过来。”
“嗯。”
“有没有觉得委屈?”
贺星微仰着小脸认真打量宁非,纯澈的目光里一闪即逝的黯然之后,甜甜一笑:“公子,奴婢八岁那年,爹娘相继辞世,是哥哥护着我长大,若不是那些人屡屡纠缠,我哥又为了保护我,我哥是不会加入清江帮的。”
宁非静静看着贺星越发白晰洁净,吹弹可破的俏脸,只觉腰间紧了两分:“公子,要不是为我救我哥,我不能来到公子身边,兴许将成为别人的……的玩物。”
看着贺星泫然欲泣,宁非紧紧将贺星搂在怀里!
“公子,这些时日虽然无事可做,无聊了些,但吃得好,穿得好,奴婢都胖了。”
宁非手掌往下移,放在滑嫩柔软的挺翘上,贺星娇躯一软!
“公子,等奴婢年龄大了,公子不会赶奴婢走吧?”
宁非看着贺星眼里的紧张和期待,抬手给了贺星一巴掌,贺星娇呼一声,轻颤着娇躯,怯怯抬眼瞄向宁非。
宁非笑盈盈在贺星额上吻了一口:“以后这样的话不可再说,宁家单传了三代,等父亲知道你们三个跟了我,兴许他老人家睡着都能笑醒。”
贺星讶然,一双大眼睛更显明亮:“公子,你是说?”
宁非轻轻捏了捏贺星的俏脸:“此生不管富贵与否,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女人。”
贺星喜极而泣,珠泪滚滚而落,宁非轻叹一声:“你们以往都吃了不少的苦,既然上苍将我们揉合到了一起,我会好好待你们,只是……”
贺星明白宁非想说什么,一口吻住宁非,不让宁非往下说。
公房,宁非神清气爽跨进正堂,红光满面的戚隆章笑着迎到正堂:“大人一路劳顿,为何不多作休息再来上衙?”
宁非扶住戚隆章,退了一步恭敬施礼,戚隆章连忙扶住宁非:“使不得!”
宁非提起茶壶,给两只茶杯斟上茶:“戚老,请喝茶。”
“大人,老夫这些时日以来,最是开心!你可知为何?”
“不知戚老喜从何来?”
戚隆感慨万分:“有大人到九山县主政,对九山县百姓己是天降之喜,刘大人、高大人和秦大人相继到来之后,更让老夫对九山县的未来充满信心和期待!三位大人到了九山县之后,第二日便投入到各房政务当中,没有一丝一毫懈怠!不仅如此,三位大人俱是个中高手,驾轻就熟,应付自如!都是脚踏实地的好官呐!老夫盼了一生,希望九山县百姓能把日子过好,历任九山县县令,也不是没有来过好官,可好官在不住,站不稳呐。”
“三位大人都在城外忙碌?”
戚隆章点了点头,又沉沉一叹:“大人此次前往州衙,兵、工、礼三房的官员还未指派?”
“解大人说估摸到八月以后才能到任。”
戚隆章抚着颌下花白长须,双眼微眯:“如此说来,还有变数?”
“听伍大人和解大人语气,像是会有所调整。”
戚隆章一听,长舒一口气,从宁非的话里不难听出来,宁非前往州衙这一趟,收效极好!只要伍平修和解建丰两人在考虑此事,那指派前来的兵、工、礼三房官员,就不会跟宁非阳奉阴违,上下一心之下,九山县政务畅通和稳,板上钉钉之事。
解下心头最后的重担,戚隆章笑看宁非:“大人,城中传言,你在大院那边有三个婢女,导致原本住在府中的苏璃搬离县衙后宅,不知具体情形是?”
见宁非脸色如常,戚隆章才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若仗着自己年迈,插口宁非私事,是站不住脚的。
“戚老,此事也是晚辈的心结,苏璃是南重县人,苏家算得南重县排得上号的富户。南重县刑房主事张堂,长年扶持山匪莫大牛坐大,作恶多端!张堂图谋苏家家财,意与苏家联姻,屡遭苏家拒绝之下,恼羞成怒,指使莫大牛屠了苏家。”
戚隆章听得花白长须首颤!老拳紧握之下,手背青筋暴纵。
“苏父担忧女儿受辱,将苏璃藏了起来,哪料莫大牛根本就是冲着灭门而去!遇上苏璃之时,苏璃一身泥污,蓬头垢面,胜似乞丐!被晚辈救下之后,莫大牛和张堂均被剪除。”
戚隆章点了点头:“苏璃孤苦无依,你既然将她带到了九山县来,就该将她收入房中才是。”
宁非低头沉默了十数息:“戚老,晚辈终是过于年轻,清江帮、西刀门和落花楼送来贺星、左蓉和杜菲三女,意在我身边埋下三颗暗桩,将我网织,以便他们继续为恶坐大,晚辈将计就计,哪料她们三人不但命运多舛,且都是清白之身,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因为她们,才得以在清剿三帮当中多了两分顺利。晚辈己经有了三人,是以才故意冷落苏璃,有晚辈护持之下,苏璃在九山县能够安危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