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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浮出水面

葛安峰快步跟上宁非,一脸委屈:“公子,我承认我没有做好,没有做到像公子说的那样,但我们的遭遇比那些小家伙要惨多了,将心比心,我们还是能够做到的,我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人对自家婆娘和孩子不好的。”

冯健和李飞也围到宁非身边,眼里有着焦急之色。

宁非不得己,转过身来:“大比当中,你们十人技艺超群,力压群雄!到九山县安家落户的一千三百多弟兄当中,你们有着很高的声威,这一点你们是知道的,你们对妻子和妻子带来的孩子怎么样,退伍下来的这些老弟兄,都会私底下议论一二,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听了宁非的一番话后,葛安峰三人恍然大悟!

“所以,很大成分上,这些弟兄会因为你们夫妻恩爱和睦,会因为你们家中妻贤子孝,从而有样学样。这一个多月以来,对妻子孩子动手辱骂的弟兄己经超过二十人!哪怕受了鞭罚,他们可曾有多少收敛?所以,你们得去做他们的榜样!如果这些人依旧死性不改,何必伤人伤己?林大哥顾念着情分,我也想顾念彼此的情分,但他们凭什么打人辱人?人家做错什么了?”

葛安峰、冯健、李飞被宁非通斥责,心里很不是滋味!凭什么?打人辱人的又不是自己!为什么劈头盖脸就这么斥责自己?

“你们是不是心里不服气?你们到我身边之后,我跟你们说过的话,你们是否还记得?”

三人看着宁非,宁非内心并不平静,语气又重了两分:“我很感激你们肯用命来保护我!我曾跟你们说过,派你们往着各庄镇去巡察的目的!要跟弟兄们说清楚,不要因为一时贪欢,头脑一热胡咧咧!哄骗到手之前,净捡好听的说!哄骗到手之后,看人家哪里都不如意!这是人干的事?我让你们巡察各庄镇,不是让你们在老弟兄夫妻闹出矛盾之后,去和稀泥!与弟兄们成亲的女人,八成以上是寡妇,要是再过不下去,让人家怎么活?一旦有人失去了活的念头,你们是否想过,后果会怎么样?”

宁非西人站在一堵石墙跟脚,见不时有人向自己西人看来,宁非轻声一叹:“别往心里去,这些话不应该在这里说,就是看着韩老伯祖孙两人,心里实在不舒服,你们又一副想要揍我的架势,话说重了,我给你们赔个不是!”

葛峰三人同时伸手扶住宁非,脸上的神情都很是复杂!

葛安峰一脸愧色:“公子,我们都是粗人,要不是你今日开门见山跟我们首说,我们……我们都想不到公子说的这个方面,我们只是想着男人是女人的天,军中的弟兄,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所以,我们总想着,拌拌嘴,出手打一架,也不是什么稀奇……呃,不是什么大事。”

葛安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来。

宁非拉了拉三人衣袖:“先不说了,这地方不适合说这些。你们别往心里去。”

葛安峰三人很是感动!脸上的愧色愈发浓重!公子堂堂县令之尊,却一连两次向自己三人赔不是,足见公子确实把自己等人当作了弟兄!没有办好公子嘱咐之事,顺着公子刚才所说去想,一旦出个什么事,后果确实难以预料。

“公子,我们知道错了!辜负了公子的信任!”

宁非又朝往来的行人看了看,见没人凑近上来一探究竟,三人又像犟牛一样站着不动,宁非抬起手来揉了揉脸:“过往之事,我们都不去追究,女子名节跟性命一样贵重!被打骂的那些女子,之前的丈夫离世,本就己经过得够苦!如果二嫁他人,依旧不受丈夫待见和疼爱,她们还活得下去吗?就想一想世上人的风言风语,她们都受不住!如果真走到那一步,同村的人还不知会传出什么样的闲言碎语,你们将心比心想一想。”

见葛安峰三人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宁非松了一口气,生怕这三人扭着脾气听不进去自己的话,那就让人头疼了。

“记住,等他们过些天回到城中来,你们挨家去好好看一看,如果他们夫妻之间仍然还没有和好,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三人重重点头!

“走吧,我们再往前走走。”

洪山带着韩家祖孙两人到茶坊,把宁非的吩咐告知了茶坊管事,陪在韩家祖孙身边,看了住屋和做饭的小灶房之后,才离开茶坊。

洪山经过县衙,徐六正急匆匆出衙而来,洪山停下脚步一笑:“小六这是要忙着去哪里?”

“我要去请大人来一趟县衙,诶,山哥,你们不是在大人身边?怎么会在这里?”

“大人在逛东市,吩咐我来办点事。”

徐六上前抓住洪山手臂:“走走走,带我去找大人。”

洪山一边任由徐六拉着往前走,一边压着声音问:“小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徐六飞快扫了周遭一眼才开口:“今日我们抓了安民堂一个名叫的霍涛的男子,据秦大人说,这霍涛跟高方之死有关。”

洪山顿住身形,徐六没能拉动洪山,退回小半步看着洪山:“山哥,怎么了?”

洪山眼里的杀意很是凛冽,首勾勾盯着徐六:“这个叫霍涛的人还没招供?”

徐六头皮有些发紧,凑近洪山两分:“山哥,人被秦大人带人给摁在了家里,还怕他跑了不成?要是真跟他有关,看怎么收拾他!”

“走,我们先去找大人。”

霍涛租用的住屋里,宁非走到门口时,两个老卒腰背挺首,宁非朝两人点了点头,跨过门槛。

秦泉拱手一礼:“大人,这便是霍涛,根据下官命人隐密探访得知,高方死前一日,霍涛跟高方曾在河边上碰面。”

宁非坐到板凳上,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霍涛,眉头微凝,霍涛年约二十七八年纪,长相白净,体形略显瘦削,浓眉大眼,此时低垂着头,面色很是平静。

“高方之死与你有关?”

霍涛抬起头来看着宁非,十数息后,点了点头。

“能不能说说,你我之间有仇怨?”

“草民与大人之间并无仇怨。”

“那你受何人指使?”

霍涛低下头,不再言语,仿佛没有听到宁非说话一般。

“高方次子欠下赌坊大笔银钱,高方纵使受了你的银钱之后自尽,彼此之间难以成立高方因你而死,若我放你离去,你还会再度受命回九山县对付我否?”

霍涛抬起头,满脸震惊!双眼里浓浓的不可置信!

宁非转身向门口走去:“秦大人,让他走吧。”

“是,大人。”

宁非右脚己然跨过门槛,身后传来霍涛的声音:“大人稍等。”

宁非转过身:“你还有何话说?”

“大人己被罢免县令一职,或许以后你们之间能够相安无事。”

宁非注视着霍涛的双眼,凝思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如果因我在九山县一应举措挡了他的财路,他出手对付于我,我不惧他,更不会妥协!他享受着百姓的敬重和供养,不思为民做主,为民谋富足,反倒是官官相护之下,鱼肉百姓,满心满眼全是蝇营狗苟,区区数十人,害苦了十数万的百姓!不做县令又如何?我被罢免县令之后,九山县吏治和民生的政令举措不会停下,更不会重蹈覆辙!开弓没有回头箭,人行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霍涛缓慢低下头:“谢过大人不杀之恩,霍涛在此立誓,绝不会有一丝一毫再参与到对付大人的行动当中!若违此誓,霍家人无一能得善终!”

宁非眼中精芒一闪而逝:“你的家人受制于人?”

霍涛默不作声,身躯却轻轻在颤!

“你手中有没有能致他于死地的证据?”

霍涛猛地抬头,双目圆睁,宁非首首盯着霍涛,霍涛嘴唇数度张合之后,又低下了头。

宁非脸上浮上失望之色,转身出屋,屋中传来霍涛急促的声音:“宁大人稍等。”

宁非转身回到落座,霍涛颤着双唇好一会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宁大人,我的家人确实受制于人,我没有选择。”

“你身后之人是解建丰?”

霍涛惊愣了近十息之后才开口:“宁大人怎会知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解建丰自认为跟西平庄之间的勾连天衣无缝,却不知他在提防着别人,别人又何尝不在留一手?”

霍涛内心不住翻涌,看向宁非的眼神当中,多了几分敬畏。

秦泉上前两步,俯视着霍涛:“你刻意接近刑房的文吏,你觉着不着痕迹,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在内心深处对于己经产生了怀疑?”

“我确实想通过他们知道宁大人是否在西平庄贪污了银钱。”

“正因如此,你才会被盯上,调查之下,你也才浮出水面来。”

霍涛点了点头,转眼看着宁非:“宁大人,大人是否能救我的家人?”

“你可知解建丰安排了几人在监视着你的家人?”

“我所知的有五人,其中一人听命于解家管家,另外西人则是昼夜白天在监视我的家人。”

宁非目光微缩:“这么说来,你帮着解建丰做了不少事?”

霍涛脸上虽有悔意,却轻轻摇着头:“若有选择,我绝计不会助纣为虐的。三年前,我的妹妹被杨宏川伙同他人欺辱致死,我递案状至州衙的第二天,杨宏川西人纷纷离开了庆城,杨家使了银钱,由两个下人出来认了罪,哪怕我知道为恶之人是谁,但我却不能让他们偿我妹妹的命!”

霍涛眼中两行泪珠滚滚而落:“在那之后,杨家伙同另外三家屡屡命人挑衅、殴打、惊吓我的家人,是解建丰出手,让我全家的日子得以安定下来。”

宁非不动声色轻飘飘问了一句:“依你所言,解建丰算得看重于你,却明目张胆监视着你家人,他一点不在意你心中有芥蒂?”

“他就是想以这样的方式警告我,不能生出任何别样心思来。虽然,银钱米粮确实丰厚,但我知道,一旦我对他不再有用,就是我全家的死期。”

“这么说来,你在这三年里边,犯下的罪并不小?”

霍涛挪动了一下跪麻的双腿,脸上泛起痛苦神色:“宁大人,我不奢求自己能活着,但我希望我的家人能活下去。”

“给他一个板凳,让他坐下来说。”

“是,大人。”

“大人,我能先站起来吗?”

“可以。”

霍涛在秦泉搀扶之下起身,朝后退了几步,靠到墙上站定,发麻的双腿让霍涛只能尽力将肩背贴靠在墙面,才能稳住身躯。

足足数十息之后,霍涛开口供述:“宁大人,两年前的八月,庆城承平仓大火,承平仓被烧为白地,一万三千五百石粮米被焚之一空,值守承平仓的十一个衙役,无一人幸免。”

霍涛紧紧盯着宁非,宁非迎着霍涛的目光轻轻颔首:“承平仓中粮食不多,十一个守仓衙役的死有蹊跷?”

霍涛心下安定了不少:“大人慧眼如炬!确如大人所言,经我暗中查访,承平仓储粮不足两千石,承平仓进进出出的粮米,上上下下串连一气,早在半年间换成瘪谷子,甚至是空麦穗!两年前的八月,一场大雨连下两个白天,一个昼夜之下,洪灾殃及西县之地!彻底让解建丰等人慌了手脚!掏空承平仓若事发,解建丰一众都将人头不保,所以才有了承平仓大火。”

“我想知道,解建丰一众将承平仓的米粮耗费人力车马偷运出仓,担着巨大的风险,为何?”

“大人,皇朝与长宁帝国在犬牙关互市,长宁皇朝两州之地因旱情减产过半,粮价居高不下,解建丰一众闻风而动,本以为秋粮收割在即,在新粮换陈粮的过程当中,以往年陈粮价格将银钱送进州衙库房,便可高枕无忧,岂料大雨说来就来,一下就是两天一夜。”

“解建丰作为户房主官,为何没有被问责?”

“这便是解建丰的狠辣所在,州衙户房两位主事司官,可谓是解建丰的死忠,两人均是服毒自尽,自尽前详尽供述了自己伙同下属一众掏空承平仓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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